第16章(2 / 2)

厨娘当自强 欣欣向荣 4721 字 1个月前

所以,安然的要求相当合理,不讲理的是安子和,而安子和不知怎么又不痛快了,黑着脸都没进来,把她丢给酒楼另外一个管事叫安志的,就不知跑哪儿去了,这大管事当得简直就是甩手大掌柜,什么都不管。

安然发现安志这个人真挺适合在这里当差,别看年纪不大,却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只不过,从自己进来就若有若无的盯着自己,不知什么意思?莫非是没见过女厨子,应该不至于,古代的厨子有不少都是女的,虽说有名的大厨御厨都是男的,可说起私房菜还是厨娘居多,就是安府大厨房,除了自己俩师兄,二火三火也都是厨娘,只不过年纪都跟干娘差不多大了,像自己这么年轻的几乎没有。

估计安志不知自己的手艺如何,心里没底才这般盯着自己看,但这种事儿安然也不想费嘴皮子解释,能不能胜任,上了灶就知道,,爷爷常说,厨子的手艺做不得半点假,成不成的,一出手就见了真章。

安志这心里真跟装了十五桶水似的七上八下,甭提多忐忑了,虽说哪儿都讲个人情,可就是这后厨不成啊,爷往哪儿塞个人都不怕,哪怕当祖宗供着都成,可就是这后厨没戏,尤其这位还是来当大厨的,这大厨可得有真本事才行啊,说白了,手底下得有硬货。

本来自己是想着大厨老孙头病了,就先让他徒弟李大勺顶上,虽说李大勺的手艺比不上老孙头,好歹学了半拉架儿,总不能耽误买卖,倒不曾想爷带了这么个小丫头过来,瞅年纪不过十六七,便从娘胎里开始学手艺,也成不了大厨啊,偏偏这位还不能得罪这叫什么事儿啊。实在不行就让这位在旁边歇着,接着让李大勺上吧。

想到此嘿嘿一笑:”那个,安然姑娘,咱们这后厨呢其实没什么活儿,您就指点指点他们就成,一会儿您也别进去了,里头烟熏火燎的,看熏了姑娘,柱子还不赶紧搬把椅子出来,把茶水给姑娘沏上端过来,这进了五月,天一天比着一天热,姑娘走了这大半天,不定早渴了。“

安志一句话,后厨里刚扒头的一个小子嗖一下,脑袋缩了回去,蹬蹬搬出把椅子来,放到后院的树荫儿下,又跑进去挪了张小桌,过会儿再出来,手里提了一把青花提梁壶跟一只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嗖又跑回厨房,躲在窗户边儿上扒头去了。

安志咳嗽了一声:”那个姑娘莫怪,这些小子在外头待的日子长了,野惯了,比不得府里有规矩,姑娘多担待,姑娘您这边儿坐,这儿树荫底下凉快。“让着安然做到椅子上。

安然倒是也没说什么,初来乍到的,没必要跟管事拧着来,也想看看,安子和到底想怎么安置自己,当个摆设?他还真干得出来啊,。

坐下看了安志一眼:“安管事的意思,我坐在这儿就成了,倒不成想,咱们安记酒楼的大厨这么清闲啊。”

安志心说,大厨能清闲的了吗,也就您姑奶奶来了才清闲,嘴里却笑道:“姑娘是大厨,哪用自己上灶,您坐这儿瞧着就成,哪儿不对随便指拨两下,他们就受益匪浅了。”说着冲里头喊了一声:“李大勺出来给安姑娘见个礼。”

半天从里头出来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年纪得有三十上下了,瞧着不像厨子,倒像打手,当着安志的面儿,脸色都不好看,瞥了安然两眼,换了一副轻浮的神色:“安管事,就这丫头就是新来的大厨?您快得了吧,这模样儿,这身段,倒是比前儿广和楼唱小生的那个小戏子还标志几分呢,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安志脸色一变,忙喝道:“李大勺,满嘴胡沁什么呢,又吃醉了不成。”

李大勺却哼了一声:“你别跟俺大小声,俺李大勺这辈子就服有本事的,不指望府里那位当过御厨的老爷子出来,便老爷子那两位徒弟出来一位,俺也服气,这弄来个丫头,模样儿再好有屁用,咱这后厨讲究的是个真本事,不看模样儿。”

“就是说,得有真本事才行。”李大勺一句话,后头出来好几个附和的。

安志脸色越发不好看:“怎么着,反了啊,要是不想干,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本事没长多少,倒学会起哄架秧子了。”

安志一句话,别人都不敢言声了,李大勺却仍道,:“俺说的是个理儿,没的来个大厨当摆设的,若是哪位管事的相好儿,外头那么多铺子,随便哪儿不能赛个人不行,唯独咱这后厨没说养个闲人的。”

安然这会儿倒是明白了,这李大勺估摸是前头那位大厨的徒弟,生怕自己顶了他师傅的差事,等他师傅好了,想回都回不来了,才这般挤兑自己,给自己下马威,其,实这家伙是个没脑子的,自己越没本事,他师傅才越不会丢了差事,不过,自己既然来了就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想到此,安然开口:“你叫李大勺?”

那汉子哼了一声:“俺是,怎么着吧,想吹枕边风告状,俺接着就是。”

安然也不理会他嘴里不干不净的,直接道:“你刚说就服有本事的,那你说说,怎么才算有本事?”

李大勺一愣,却道:“自然是真正的大厨,手里有硬货的。”

安然点点头,侧头问安志:“今儿包桌的宴席是什么时辰?”

安志忙道:“定的晌午,还有半个时辰开席。”

安然点点头:“”拿席上的菜单我瞧。“

安志虽觉多此一举,却也知道这位不能得罪,便叫人去拿了来,递给安然,安然大略看了一遍,大多是南菜,便指了指菜牌:”这么着,我就挑一道简单的来做好了,就是这道扣三丝,如何?“

不说安志,所有人楞在当场,说到扣三丝,安志正发愁呢,今儿包席的是冀州府通判苏大人,为了给他夫人做生日,他夫人是南边人,特意点了这道扣三丝,偏赶上大厨老孙病了,李大勺的手艺,别的勉强能应承过去,这道扣三丝却难,听说苏夫人家里就是开馆子,是个内行,这菜一上去,不说尝,一长眼便知地不地道,就李大勺那刀工,弄不好就把安记酒楼的招牌砸了。

本来安志指望着府里两位大厨来一位,自己也就不用发愁了,谁知道来了个小丫头,还不知这一关怎么过呢,不想,这丫头却要做扣三丝。

安志心里立时转了几个弯,暗道莫非这丫头以为这道菜简单,所以挑来做,不对,这丫头既然这时候敢冒头,必是为了服众,若想服众,这道扣三丝却挑的正好。

内行都知道,这道菜看似简单,食材只是笋丝,火腿丝,肉丝三样,却是一道最考刀工的菜,便是最厉害的顶级大厨,做这道菜至少也需半个时辰,每一样都是先片后切丝,片需薄如纸片,丝需丝丝均匀,便最有天份的学徒,至少得苦练五年刀工,做出这道扣三丝来,才勉强上得了台面,若想做地道了,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绝不可能的。

莫非自己眼拙,这丫头真是高人不成,说着,不免仔细打量她一遭,目光忽然落在她手里的刀盒上,猛然一震,急忙揉了揉眼,终于看清楚了,那盒子上的彭祖像,腿一软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我的娘哎,这位若不是高人,那这天底下就没高人了,自己这两只眼珠子真不如玻璃珠子亮呢,差一点儿就怠慢了这位姑奶奶啊……

☆、第 26 章 阳春面

安志本以为这丫头是来当摆设的,可瞧见安然手里的刀盒,差点儿堆乎了,他好歹也是安记酒楼的管事,自是有些见识的,更何况,府里那位老爷子当初来冀州的时候,就是在这儿晾了回手艺。

老爷子伤了腕子,如今已不大上灶,那次也只做了一道樱桃肉,可就这道樱桃肉,已让自己大开眼界。

樱桃肉是一道正经御膳,别看名儿叫樱桃肉,跟樱桃可没什么干系,半尺见方的五花肉,小火慢煮至七成熟,再切成二十个四方块,晾凉之后,肉片一面用快刀划出十字纹,需划出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都必须如樱桃大小,下刀的深浅最为讲究,需把肉刺开一多半,却又不能完全刺透,如此,方能在下锅炸的时候,肉片彭咧开来,恰如四颗圆滚滚的樱桃。

老爷子伤了手,这刀工是老爷子的大徒弟,如今府里的高大厨代为出手,最后是炒汁儿,盐、糖、醋、酱油、葱、姜自不必说,还必须用红曲米,只有这样做出的肉才会是紫红的樱桃色。

把那二十五块炸出樱桃形的肉块儿放进汁里煨焅,待到汁液充分收进肉去,捞出来整整齐齐码在盘里,就是一百颗油润饱满的小樱桃,紫红酥香,晶莹剔透,只看一眼都是造化。

而当时自己有幸帮老爷子捧了一会儿刀盒,这刀盒上的彭祖像,如今还记着呢,故此,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丫头手里提的就是老爷子使的厨刀,不知伺候过万岁爷多少回御膳的家伙什。

隐约听说老爷子近日收了大厨房的丫头做徒弟,如今家伙什在这丫头手里,不用说了,这位肯定就是老爷子新手的徒弟了,连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厨刀都舍得给,可见老爷子多稀罕这徒弟,恐比府里那两位大厨,还在以上,没点儿真本事,老爷子岂能看上眼儿,怪不得才十六七个小丫头就敢来应承大厨的差事,人家这是心里有底,手下有货,啥都不怕,要不然,也不敢开口就做这道扣三丝啊。

想明白了,安志立马换了一副格外恭敬的脸色:“姑娘莫怪小的眼拙,怠慢了姑娘,实在不知是姑娘前来,您里请,小的给您捧着家伙什。”说着伸过手捧起安然的刀盒。

周围看热闹的都傻了,不明白管事这是抽什么风,尤其李大勺,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儿,琢磨这丫头肯定不知道扣三丝的底细,瞧了眼菜牌,觉着这道菜看着容易,随便点的,仗着他师傅是大厨,根本不怕安志,撇撇嘴:“安管事您也给这丫头糊弄住了不成,她才多大,会不会拿刀都两说,竟敢张口做扣三丝,真真是笑话,一会儿做不出来,丢了人还罢了,怕是要砸了咱们安记酒楼的招牌。”

安志瞪了他一眼,心说,这李大勺还真是蠢笨如猪,真佛就在眼前还瞎嚷嚷,就冲老爷子的名头,便他师傅老孙头在这儿也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能有半点造次。

自己可是知道厨子这个行当,看似不入流,却最讲师承辈分,哪怕这丫头年纪再小,拜了老爷子当师傅,这大燕的顶级厨子里就有了一号,老孙头都算无名晚辈,李大勺就更贴不上边儿了。

有心点他一句,却听安然道:“既然话说到这儿了,今儿我也表个态。”说着,恭恭敬敬对着安志捧得刀盒鞠了躬,指着上头的彭祖像:“咱们厨子的祖师爷在上,安然起个誓,若今儿因我安然砸了安记酒楼的招牌,从今往后,安然再不上灶。”

安然一句话周围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举凡干厨子的都知道,这可是一个最毒的誓,厨子不就指望着上灶糊口呢吗,若是不能上灶就等于离了这一行,换句话说,安然这句话就相当于,今儿若做不出一道地道的扣三丝,从今儿就不当厨子了,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这已经是最毒的誓了。

李大勺一愣,却想到什么,不禁道:“你们女人有本事,便不能上灶又如何,只要能勾住男人,自有锦衣玉食等着你呢。”

安然脸色一冷,直直看向他:“我敬你是同行,才对你忍让一二,却不代表可以任你侮辱,女人如何,只站在这儿就没有男女之别,有的只是手艺高低,你不分青黄皂白便口出污言,莫非你师傅就是这般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