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这一刻,竟忽然有些理解太子为何要这般病态。
这般美景,谁舍得她逝去?
傅昀不过愣了一瞬,待视线触碰到一旁的刀具时,他眸子倏地涌上一股子寒意。
他对着进来的宫人,冷声说:
“带着娘娘,去见皇上。”
珍贵妃的尸体朝圣上面前一摆,方才还淡定处理徐家女子一事的圣上顿时怒火攻心,手中的杯盏狠狠砸在傅巯头上,冷喝:“畜生!”
疼不在自己身上时,都可淡定漠然,还觉旁人小题大做。
但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作恶之人有多可恶。
圣上如今就是这副模样,他看向傅巯的视线中,生平第一次添了分厌恶:“朕这么多年的教导,皆让你学到何处了?”
“竟多了这种龌龊的心思!”
“连庶母都敢动,你还有什么不敢碰的!”
傅巯额头稍偏,许久,他才堪堪正过头,抬手擦了下额头,修长的手指上一片殷红。
傅巯轻飘飘地扫过那抹殷红一眼,心中无所谓地轻嗤一声。
圣上那杯盏,碎在他额头上,直接擦出了血迹。
可这时,圣上满心皆是气愤,哪还有方才的一分心疼。
好半晌,圣上才止住怒气,道:
“将太子压入大理寺,待审!”
这决断,叫在场的许多人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大理寺?
谁不知大理寺寺卿沈青秋,是太子傅巯的人。
进了大理寺,不过是将太子傅巯从自己的地盘换到另一处地盘上罢了。
傅昀心中一抹凉意闪过,他沉着脸上前一步:
“父皇——”
不待他再说,圣上就冷眼扫向他:
“朕已有决断,此事不必再议!”
傅昀堪堪噤声,抬头看了一眼圣上,待看清他眼中的那抹怒意时,才退了一步。
他赌。
赌凭借圣上对珍贵妃娘娘的在意,不会轻易放过傅巯。
若不然……
傅昀垂头,眸子中划过一丝冰冷。
宫中动静甚大,有些路子的,早就偷偷派人打探消息。
贤王府。
庄宜穗躺在床榻上,清丽的脸上泛着一抹苍白,她板着脸,多了一分生硬和冷寒。
和往日那个端庄温和的模样,大相径庭。
氿雅端着药碗,走进来,感觉到屋中的气氛,她缩了缩头,待走近,才低头小声:“王妃,该喝药了。”
庄宜穗睁开眼,盯着那碗中的药,一股子苦涩传出,她狠狠攥紧锦被,下一刻,她倏地挥落药碗。
“砰——”
滚热的药洒了氿雅一身,氿雅脸色顿时惨白,惊呼一声,下一刻,待触及王妃视线,她立即噤声,砰得跪了下来。
药碗的碎片,落了一地。
她涩涩地,忍着眼泪,说:“王妃,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庄宜穗轻嗤了声:
“身子?”
突兀地,两行清泪就从她眼角流下,她发了疯般,将靠枕什么皆砸下床:“如今本妃还能顾及什么身子?”
她崩溃地质问:“本妃这具还能差到哪里去!”
氿雅被她这副模样吓到,却不敢动,她瑟瑟发抖地爬近床,将庄宜穗抱住,哭着说:“王妃!王妃!您别冲动啊!”
“太医说,太医说……也许有转机的!”
那日,庄宜穗落水,如今二月的天甚寒,水中冰冷,谁也不知她落水多久。
只知晓,她近乎去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