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本该是十分温馨的小家里,此刻空气中却是充斥着不同寻常的味道,闷闷的,沉沉的,仿佛有乌云在头顶一般。文焱沉着脸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胆子小的人通常会心头发毛,可偏偏他有一个胆子不小的老婆……
方惋微微仰着头,清澈透亮的眸子对上文焱那双骇人的鹰眸,四只眼睛就这么对望了好半晌,可怕的沉默中,方惋忽然咧咧嘴,紧绷的脸色一下子绽放开来,小手在文焱胸前捶了一记:“这都被你看穿了,真狡猾!”
她指指卧室的方向:“电脑里还有呢,我做事怎么可能那么大意,重要的东西,我都会留有备份的。”
文焱那颗紧紧揪着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但是,两口子却都笑不出来,反而是心情越发沉重。有什么可高兴的吗?毕竟文萱和赵鹏宇夫妇都是家人,是亲情所在,如今发生这些让人心痛的事,谁都不好过。文萱先前那么激动,以死相搏,拿走了证据,但若日后她得知其实方惋还有备份,她又会怎么想?假如赵鹏宇真的被证实杀人了,文萱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这些,方惋和文焱都考虑到了,可是眼下,没得选择,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再说。
方惋能看出文焱有多难过,身为警察的他,却被妹妹用那种方式逼迫,他一定心痛死了吧。方惋不知道自己该怎会去安慰他,她只知道,看见他不开心,她也笑不出来。
“文焱,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嗯,我也吃过了。”
文焱深眸一沉:“dna检测报告是怎么来的?”
方惋的心抽了抽,实话实说:“是苏振轩做的检测。”
其实就算方惋不说,文焱也已经猜到了。只是听她亲口说出,证实了他心中所想,他不免还是有点意外,想不到苏振轩竟然会为了方惋这么做,什么理由呢?现在不是追究理由的时候,法证部能够留有这份检测资料,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讳莫如深的神情方惋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文焱蹭地一声站起来:“吃过饭了就好,现在你去把电脑里的录音备份拿出来,跟我回警局录口供。”
方惋怔怔地看着他,他秉公办事是没错的,但是他用这么公式化的口吻说话,她有种莫名的疏离感,淡淡的,但却真实存在,使得她心里虽然很想上去拥抱着他,却又硬生生地止住脚步,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心墙在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全都堆积在一起,怎么能让人心安呢?方惋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暗暗对自己说,不要太多心了。
“文焱,我知道你这几天会很忙,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烦你,可是,能不能答应我,等这些事过去了,我们找个时间好好地谈一谈,行吗?”方惋明亮的瞳仁里透着期盼,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心会忍不住酸疼,真的不想跟他之间会有隔阂,她想要像前些日子那样的甜甜蜜蜜,那才是她想要的婚姻生活。
文焱垂着眼帘,敛去眸中的诸多复杂,淡淡地“嗯。”一声,算是应允了。
方惋心里一喜,转身进了卧室去,一会儿出来就跟着文焱一起去了警局。
夫妻俩都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坐下来谈心,不是不想谈,而是彼此也需要一个冷静缓和的时间。烦闷的情绪堆满了心头,这样的状态下是无法沟通的。方惋说得有道理,等文焱忙过这一阵,两人中间也有了缓冲的余地,才能坐下来谈一谈。
方惋的出现,让刑警队里的人都纷纷纳闷儿,这个女人怎么又来了?而且还是和文焱一起的?队里的人都认识方惋,并且印象深刻得很啊。谁都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方惋被误抓回来,黄建州将她当成是癞子的同伙,关在屋子里把空调开到了零度,借此来逼供,结果被赶回警局的文焱看到,当场还揍了黄建州……
文焱带着方惋往里走去录口供,对于同事们惊讶的目光,他也视若无睹,只不过……
“头儿,等等!”小欧手里端着一个盒子就跑过来了。
方惋和文焱同时停下了脚步。
“头儿,这个是有位女同事刚刚给你送来的……呵呵,茶叶。”小欧一副暧昧的眼神看着文焱,那意思是在说:你都结婚了还这么招风!可惜了美女们都不知道这个事啊!
文焱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什么茶?”
小欧笑得更深了:“是好茶,冻顶乌龙!”
方惋站在文焱身侧,不由得攥紧了小拳头……好你个文焱啊,警局里居然会有女同事给你送这么好的茶,别说人家只把你当普通朋友,分明是对你有意思!
文焱看不到方惋的表情,可小欧能看到。
“方惋,你干嘛一副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表情?”小欧现在虽然是不会再说方惋是集邮女,可是他对方惋的印象始终是好不起来。
方惋冷冷地应道:“不关你的事。”
“你……”
“小欧,这茶,拿去给队里的同事分了吧吧,好东西当然要大家分享。”文焱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进去了,方惋跟在他后边,脸色总算是缓和一些,心里还在嘀咕,哼,也不知道是谁送的,送了也白送,不知道文焱这块臭石头的脾气还送那么名贵的茶来。
小欧望着文焱的背影,无语问苍天啊,老大,你怎么能这么酷呢,真是让兄弟们羡慕嫉妒恨啊!
审讯室。
头顶上那盏白炙的灯特别亮,方惋觉得有些刺眼。她不喜欢这地方,因为上一次来过了,那是不愉快的经历。
录口供的不知文焱一个,还有老周。
方惋坐在这里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只希望早点完事就能走人。
老周为方惋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她面前,这就开始正式录口供了。
老周拿着笔,文焱在旁边端端正正地坐着。
“姓名。”
“方惋。方向的方,惋惜的惋。”
“年龄”
“二十三岁。”
“职业?”
“。。。。。。”
方惋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文焱,她曾向文焱解释过为什么不想自己是私家侦探这件事公开,可现在怎么办呢?
文焱没有抬眸,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面无表情,嘴里却冒了一句:“如果没有职业就直接说自己是无业游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