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乔韵还是将信将疑，她转过头，等几秒，青哥放松警惕了又猛地扭头瞪他，和猫头鹰似的，把他吓一大跳——没发现什么异状，这才放松下来，“要问人也未必得问他。”

看看时间表，她默算一下，“最好是双管齐下，做两手准备。”

青哥一如每一次场下围观撕逼时一样，虔诚又期待地看着她，乔韵任他watd learn，第一个电话，先拨到海外。

“喂？”那边过了几秒才接起来，声音有点喘，“哪位？”

“你夜生活是不是开始得太早了？”乔韵说，那边反应过来，“乔乔？——我健身房呢，你有事？别告诉我秦巍那王八羔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没，我自己的事找你帮忙。”乔韵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了，“就想知道sally he是谁，她年纪和我们差不多，也是今年刚毕业，你帮我问问行吗？——别告诉秦巍。”

“还有这事？”范立锋其实性格还不错，玲珑剔透一点就通，“行，我帮你问问——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真惹不起的那几家还看得上时装周？人家发布会都在太庙开，时装周请她们还未必愿意来呢。”

这是事实，乔韵也觉得，要真是耳熟能详的那几家出来的三代四代，怎么也不可能排在第二天晚上，说声参加，组委会还敢给预备开幕秀以外的档期？也不用和她来争主会场了：开幕秀是在北京饭店开，逼格怎么也比会展中心高多了。

“一定记住别和秦巍说啊。”她再三叮嘱。

“行了姐姐，没事我也不给自己找事，你当我想半夜三更再接诉苦电话啊？”范立锋对乔韵也有点小情绪，“如果我没拿荣誉毕业那都赖你，知道吗？”

放下架子求人总不是什么美事，范立锋的态度让乔韵好受了点，笑骂几句挂了电话，她想想又给杜文文打过去，“文文，想问你个事——还有一周就开幕了，sally应该回国准备彩排了吧？那，你……有她的电话吗？”

杜文文有，她不但有，还贴心地为乔韵打了前哨，“我和她说了，上次沟通有点误会，你不是鄂尔多斯的设计师，是我决定留下来走【she】以后顺便多接了来赚钱的一场秀。sally性格挺好的，她已经知道【韵】这个牌子了，听说你是设计师也没介意，还说对你印象不错，应该多联系，交交朋友。”

乔韵心领神会，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就知道怎么说了，“嗨，sally，你总算回国了。前段时间我一直想找你道歉——我的staff有点较真了，和你的秀导好像发生了点意见分歧，但我前段时间太忙，一直在工作室泡着，都没管秀场的事，想打电话解释一下，我并不是在针对你，希望你别误会哦。”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sally那边有点吵，但她不减热情，“你不给我打电话我都想找你呢——秀场的事都是andy太胆小了啦，我在海岛那边每天潜水，网不好都很少回邮件的，他找不到我就什么也不敢答应，搞得我很凶似的。唉！”

叹了两口气，她嘻嘻哈哈地又说，“我回来了才知道，张叔叔把一个什么组委会大奖给我了，好像本来是预定给你的是不是？抱歉啊joe，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等我回来才告诉我的——真的好不好意思呀。”

“哎呀，奖什么的就是热闹一下呗，”乔韵也顺着她的口气，“这有什么的，一个小时装周而已，给你了你就拿着呗，我就怕你因为灯光的事生我的气——”

“我还怕你因为奖的事生我的气呢！”sally抢着说，两个女孩子都天真又单纯地笑起来，“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啊？一起喝杯咖啡呗，刚回国都没什么朋友，闲着好无聊噢。”

乔韵可一点不闲，她现在完全就是闲的反义词，时装周就要开始了，任何一个尽职的设计师都不可能闲。“好呀好呀，要不就今天下午？我这几天也正好没事做。”

“明天好不好？”sally看来对她是真有好感，当真约了个时间，两人正式交换了号码才挂掉电话。青哥在一边听得欲语还休，一脸的复杂，“这……你说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是真婊还是真公主，就得看她有没有给andy打招呼了。”乔韵也不慌，示意青哥，“过半小时，你给andy那边打一个，再说说灯光的事。”

明撕暗撕了这么久，困难好像山一样翻不过去，结果只是因为人家那边简单的沟通不畅，心目中的大反派是个善良热情的公主，只是身边佞臣太多，沟通不畅造成的误解……青哥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感激对方的亲民配合，又有点五味杂陈，仿佛这件事的误会本质让他更觉屈辱——倒宁可sally是个虚情假意的bitch，嘴上说的好听，andy那边还是寸步不让，这半小时，他等得度日如年，一到点就拿起电话。

“对对对，是是是……”

过几分钟放下电话，茫然有点震惊，“真让步了……说只要能保证复原，加装什么都可以，走完秀拆掉就是了，还给我道歉呢，说是自己误会了sally的意思——”

“看起来，居然不是婊，是真公主啊……”

☆、第54章 公主婊

“sally，来我们自拍一张。”

“你也是selfie党啊？”sally一边笑一边凑过来，比了个嘟嘴的姿势，乔韵连按几下快门，“来来，换个表情——哎呀，最近都忙死了，难得出来吃个下午茶，弄点自拍放松一下。”

“你不是说之前都闲着没事？”sally记性还挺好。

“我是不大去场地那边，但是也老有电话呀，”乔韵圆得也很自然，“总有些事得自己弄的——快彩排了，不是还得试妆吗？对了，sally，你的化妆团队也是欧洲带回来的？好牛呀！国内这块，要在时装周期间找到好的化妆团队真的特别难，很多好的都被预约了。”

“是呀是呀。”sally也有同感，“像是我们毕业展也是的，赶到了伦敦时装周，带点名号的化妆团都被约走了，只能找工作室——有钱都不行！给我留下好深的遗憾哦！所以这一次我回来就特别把伦敦那边的欧莱雅工作室带来了，至少时间和伦敦那边不重合——但也只能约到他们的第二梯队，第一梯队的都不肯出来，出差津贴开多高都走不开，说是要给伦敦时装周试妆——唉！年轻人想做点事真是太难了！”

难吗？乔韵看着sally的亮片指甲笑：穿针引线、画图改稿，有时候还要亲自去修改秀场布置和秀导、布展团队沟通，她的手别说留指甲了，这一阵子磨得大大小小又添新茧，sally手上连常年使用缝纫机的痕迹都没有，她的衣服应该全都外包给裁缝做。

“国内也一样的，这还得拼品牌的名气。”不过在化妆这个问题上，两人遇到的困难是一样的，专业彩妆这圈子不大，还真不是你有钱有关系就能请到最好的团队的，在国内还好一些，顶级品牌看不上两地时装周，大家都是凭多年合作的老关系在约，四大时装周，香奈儿、迪奥自己的秀，当然是自家彩妆工作室精心伺候着设计妆容，包括场地也一样，各处都会协调好避免撞车，留出充足的布置时间。展映周时间就是金钱，秀场恨不得每小时都开新展，但大品牌就是起码能封场两天精心布置。国内的冲突最多最直接，其实也因为盘子太小。“那你彩妆沟通好了吗？应该试妆了吧？”

“我还没去开会呢。”sally懒洋洋的，和乔韵诉苦，“一回来事情就很多呀，我过年不是不在国内吗？老辈人太重礼数了，回来还要补拜年，这吃饭那吃饭的，都是官腔，打得烦死了。还是国外好，没人烦，我爱干嘛就干嘛。”

没人烦那为什么要回国开秀？圣马丁的毕业展会遴选优秀毕业生的作品在伦敦时装周走台，借地利之便宣传自己的学生，sally是不是没被选上？秘书长不愿给她找sally的作品集，但乔韵也猜得出来，博采众长型选手在圣马丁不可能吃香——不过，这也说明她的后台终究不够硬，或者不够重视她，否则，要在伦敦时装周单开一场秀，也不是做不到。

手指轻点，把照片给范立锋发过去——他对sally he这名字没太大印象，想要对对脸，乔韵嘴里笑，“那可是要抓紧，带妆彩排以后要再修改妆容就不容易了。”

“你们是不是都在等我？”sally倒咖啡的手顿了下，“——我记得你说要给场地上灯是吧？这么说真的是诶，要是我不彩排的话你还没法上灯哦？还有后面排队的同行都得等，唉，那是挺不好的。”

后面的品牌多数恐怕没想过要改动什么设计，最多修修补补了，这一次舞台相对以前已算高级，他们可心满意足。但这也是个因素，sally要是拖到时装周开始前一天才彩排，那【韵】什么时候去做自己的装饰？乔韵笑而不语，sally哎哟一声，有点懊恼，“我又耽误你了——我怎么老耽误你呀！”

“这有什么，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把文文留下来了，我也签不到她——她算是国内水平最好的模特了，这可是个大人情。”

“是吧？”sally松口气，拍拍胸口又笑了，“那就好，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安心，不然我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老做错事，难怪好多人都不喜欢我。”

像她这样的小公主，从小被捧在手心，自我意识已经旺盛到天经地义的程度，如sally般还会体谅民情的，已经算是很有自省精神了。乔韵看她没有多少感情色彩，当然不可能谅解，却也没有太多反感，戏做起来不是很难，“说什么呢，如果我是你周围的人，肯定也不喜欢你——这么优秀，这么年轻就开这么大的展了，团队又专业，还上的是名校……我们和你比起来都像是野鸡了，你说能怪有些人妒忌你吗？”

这吹捧简直肉麻，但对sally来说力度算还好，公主的世界和别人毕竟是不一样的，她听得眉花眼笑，受落万分，“哪有，你比我还小两岁呢，不是照样也创办了自己的品牌吗？说什么野鸡不野鸡的，joe你这个人太谦虚了啊。”

“我们国内哪有什么自己的牌子，都是垂死挣扎而已，和国外的根本就不能比。”乔韵其实也有点好奇欧洲时尚圈的生态，她在帕森斯读了一年就回来了，到底没有尝试创业过。“这个时装周我看就是大型票友聚会场所，除了那些商业大品牌以外，独立设计师品牌都是半死不活的，有的纯粹被拉来凑数。如果不是你出现，连舞台可能都要主办方来直接搭吧，顶多灯光做点变化，很简陋的。说起来都要领你的情呢。”

“真的真的？”sally被哄得容光焕发的，和乔韵一下就要好起来，“我刚回国，什么都不懂，你要多教我——对了，你刚说国内化妆师团队难找，你找到没有呀？要是没找到的话，我借给你用啊？反正花钱雇他们来了，闲着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又不冲突。”

对她来说，这个秀可能只是玩票在开，没太重视，聊high了就又忘了刚才的话茬，拿了手机给她看自己在海岛拍的照片，“你也用iphone？这款手机拍照真的蛮好的——你看我拍的，这个民俗木雕好有趣哦，就是重了点，现在还在海关好像没出来，我妈说我走到哪里都买买买——但是这个就是灵感呀，你看这个花纹多好看？拿来做一条印花裙的话一定很棒！”

“还有你看这个贝壳，还有这张，这个是水下相机拍的，我拷进来了。你看这个小丑鱼是不是很棒？可以做一个夏季colle的主题诶！他们都说，干嘛办秀以前还要出去度假啊，我说不行呀，我的灵感都是从旅途中得来的，”看得出来对设计是真有点爱的，在乔韵适时的啧啧赞叹声里，sally的兴致越来越高，终于涌起工作热情，一跃而起，“走，现在就去会展中心看看，我让小陈去联系一下，干脆今天下午就把带妆彩排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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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地方比展会来临以前的现场更山寨的了，所有的光鲜，只存在于闪光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在那之前，这里基本就是个大型装修工地，为了给可能的撕逼留出余地，乔韵这段时间也很少在会展中心里露面，她上次过来的时候满地都是木条箱子，这一次和sally一起过来，啪啪啪啪开关一响，灯一开，不用怎么假装也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一声“哇”——

“怎么样？”sally其实也没比她好多少，她回国后还是第一次过来呢，一边‘哇’一边就蹿出去了，在t台上四处乱跑，深吸一口气又满是陶醉地转圈圈，high了好半天才回来炫耀，“漂亮吧——这个设计用的是我的idea噢！我和steven一起画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