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前任当丞相了 桑狸 2746 字 16天前

文旌温润一笑:“我让金明池给我告假了。”

“哦。”任遥神色疲倦地轻应了一声,手抵着脑袋,胳膊肘拐在梨花木小几上,眼皮打架,呵欠连天。

文旌凑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腻声道:“阿遥……你累了,我陪你再去躺一会儿。”

任遥一个激灵,陡然清醒,忙睁开眼道:“不,不,其实也不累……”

文旌语调柔缓,慢吟吟道:“那你要是不累,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们去茶肆里听说书的,去樊楼吃饭,再去清泉寺烧香,怎么样?”

少年时的文旌焚香继晷,夜以继日地埋首苦读,出仕为官之后又勤勉政务、日夜为国操劳不曾偷过懒。这就导致他的业余生活极度单调乏味,纵然一路爬到今天,堪称位高权重,富可敌国,照样不谙于享乐之道,有钱都不会花。

听说书、去樊楼、清泉寺烧香是他搜肠刮肚之后,所能想到的最有趣的消遣了。昨夜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心情大好之余,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任遥也欢乐,便煞费苦心地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要带任遥出去玩乐。

任遥显然兴致缺缺,歪身倒在绣榻上,一步也不想挪动。

文旌腻腻歪歪地抓着任遥的手将她扣进自己怀里,垂眸思忖了许久,突发奇想:“阿遥,你要是累,咱们就不出去了,把你最爱听的说书先生请到家里来如何?”

文大丞相心无旁骛地守着小娇妻费尽心思耍宝,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曾和赵煦约定,今日要在朝堂上演一出君臣意见相左,争吵反目的戏码。因昨日任广贤和任瑾已被放出来了,所以今日赵煦大可扮演一个牵挂皇长兄不依不饶的君王,而文旌则是那因情徇私、不顾圣意的逆臣。

赵煦难得有一个光明正大可以压文旌一头的大好机会,纵然知道是戏,依然磨拳擦掌,十分期待。

可到了朝堂上,他……

赵煦阴沉着脸听堂下臣子因韶关战事吵得不可开交,终于怒气达到了顶峰,倏然打断他们,冷声问:“文相呢?”

满朝臣子噤若寒蝉,金明池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端袖躬身道:“文相……病了。”

赵煦目光冷冽地盯着金明池,心道这两人怕不是把他当傻子了,他昨天才见着文旌,活蹦乱跳跟匹脱了僵的野马似得,今天就病得不能上朝了?

他沉着脸喊了退朝,立即换了便服直朝任府而去。

走了一路,刚看到任府那巍峨气派的绣甍飞檐,还没走到跟前,便听里面飘出节奏悠扬的鼓点声,夹杂着说书人那清亮通透、抑扬顿挫的嗓音,好一派热闹图景。

赵煦冷哼了一声,见色忘友的人他见多了,可像文旌这样见色忘友得毫无羞耻心,他还是头一回见。

第53章

曾曦引着赵煦去静斋,里面的老先生刚说罢一阕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的故事,小厮们帮着收拾话本和鼓槌,还给老先生奉上了一盏热茶。

文旌正仔细剥了榛子,一颗一颗往任遥的嘴里塞,倾了上半身凑过来,满面春风,和月温煦,用能把人腻化了的声调问:“阿遥,中午想吃什么?”

任遥依旧一副慵懒姿态,但面色好了许多。白皙雪腻的肌肤里透出桃夭般的红润,眼角眉梢轻轻一翘,微微泛红,流转着莹亮妩媚的神采,像是熟到恰到好处的蜜桃,跟从前相比,确实很不一样了。

她摇头:“不想吃。”

文旌怜惜地捏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柔着声音哄劝道:“怎么能不吃,我让人去百香铺子买了你最爱吃的糖渍梅子,先吃些开开胃,再让厨房熬盅汤,给你补补身子。”

任遥瞧着文旌那春波荡漾的双眸,温柔似水的微笑,以及……一下一下摩挲着自己手背的修长手指,不知为何,陡然生出几分恶寒。

她哆嗦了一下,轻声道:“南弦,你好好说话,不必如此,跟平常一样就行。”

好好说话!

这也是赵煦想对文旌说的。

他早就进来了,在一树白玉兰旁瞧着,他那手握重权、威慑朝野的卿相就跟个邀宠的小哈巴狗似得,腻歪在任遥那小妖精身边,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喂点心,笑得跟朵花似得嘘寒问暖,半点威严也无。

去他的孤冷!去他的寡言!去他的阴骘冷漠!都是扯淡!一碰上这小妖精全他妈成了浮云!

文旌正展开臂膀,要把任遥揽进怀里,一回头,满脸的笑意倏然僵住,犹如春水乍冷,很是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

赵煦气呼呼地奔到他跟前,指着自己的脸,冲他道:“朕来干什么?来来来,看看朕这张脸,有没有想起什么?有没有觉得羞愧?!”

文旌没趣儿道:“你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他揉着怀里的小娇妻,满不在意的模样,倏然,动作一僵,他……好像还真把什么事给忘了。

尴尬僵硬地仰头看向怒气蒸腾的赵煦,他轻咳了几声,安抚道:“这是个意外,不打紧,咱们再从长计议。”

赵煦显然没有被安抚住,咬牙切齿地狠睨了文旌一眼,指了指坐在文旌腿上懒洋洋的任遥,气道:“你,一边儿去。”

任遥坐着没动,慵懒地抬起眼皮看向他,极具挑衅意味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果然,文旌立刻冷下声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你朝阿遥发什么脾气,她哪里惹到你了?”

赵煦恨不得搬张铜镜来给文旌照照他这副色令智昏的荒唐模样。人一旦气急了,反倒显得格外平静,赵煦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她走,咱们还有得商量。”

文旌将任遥搂得紧紧的,犹如坚守着誓要守护的珍宝。

眼看着演变成了两厢对峙,各据一隅,互相都不肯让,最终以赵煦的拂袖离去而告终。

因为这么一段不甚愉快的插曲,所以两日后文旌休沐结束回去上朝,两人果真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掐了起来。

源头自然还是刑部释放任广贤和任瑾。

事情都过去两天了,这期间也不见皇帝陛下有什么要追究的动作,难为君臣两还能重新拾起、无缝对接,为此掐得热火朝天,唾沫星子横飞,满朝文武皆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当了那被神仙打架而殃及的无辜池鱼。

一堂朝会狂风骤雨,掀瓦摧顶,结束后群臣议论纷纷。

皇帝陛下与文相乃是患难君臣,有袍泽之义,陛下对文相向来恩泽倚重,而文相亦是投桃报李、忠心耿耿,两人从未在公开场合红过脸,更别提像这么针锋相对。

众人唏嘘之余,不禁感叹,普天下也就只有文相敢这么明目张胆跟天子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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