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老夫人一旦醒来,第一个要怪罪的人就是她,她便忍不住从脚底生出一分的寒意来。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之所以能入了四殿下的青眼,无非就是因为她住在了靖安侯府,而且一直得老夫人的喜爱。
如果没有了这一层的庇佑,那她安美华还算个什么?
四殿下更不可能再多看她一眼,可关键是,也不可能就由着她随心所欲。
既拿捏着她的短处,又不肯再对她多花一分心思,只要想想,就可以知道,她将来的日子,会有多可悲。
“你脑子进水了吗?不是你让柳儿来闹的吗?安美华,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当时在宴会厅,我一力地阻止客人们去查看,你为何不听?”
一句话,将安美华给堵得没理了。
的确,事情的确是她安排的。
可是后面的事情,却全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安潇潇,你休要狡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死尸是被你换掉了吗?”
安潇潇勾起唇角,眸底的笑意,凉薄得宛若是冬日的湖面,冰冷无比。
“哦?三妹妹如此肯定那里有死尸,这么说,那具尸体,应该是与三妹妹脱不了干系了?”
“你?”
安美华顿时气结。
论及手段,她不及安潇潇,论及这口才,她也比不上安潇潇,这到底是为什么?
“安潇潇,就算是我算计你不对,可是你也不应该将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祖母。她一把年纪了,你就真的不怕她再出些什么事?”
“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安美华气得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不怕了?”
“你若是怕,就不该在她的寿宴上,安排这么一出戏。好好的寿宴,被你一口一句死尸的诅咒着,你觉得,你的心里是有她老人家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气死她老人家才好吧?”
“你胡说!”
安潇潇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胡说,你心中有数。如今这侯府是我当家,我就算是不能直接处置老夫人身边的人,可是一个小小的柳儿,我便是直接打杀了,也没有敢说半个不字!”
这话倒是真的。
毕竟当初柳儿可是签了死契的。
说来也是失算。
当初四殿下和刘氏为了能让一些棋子尽快地得到主子们的信任,所以便让她们签了死契。
一般来说,唯有签死契的奴才,主子们才会器重一些。
这也是为何柳儿进府两年,便能蹿升得如此快,侯府各处,没有她去不到的地方。
“安潇潇,你别想着挖坑给我跳。告诉你,我不怕。”
“怕不怕是你的事情,我不关心。二月,将柳儿拉下去,狠狠地打,记住,把所有的奴才都叫过来观刑。”
“是,小姐。”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啪啪的板子声,附和着的,还有柳儿的惨叫声。
安美华坐在屋子里,脸色也越来越白,柳儿每叫一声,她的心便跟着突突一下,总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追随着她。
“安潇潇,够了!祖母还躺在里面,你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在祖母的寿辰见血不成?”
安潇潇再一次笑了,只是这一次,笑得分外地柔和。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还泛出了阵阵的冷意,只怕安美华真能以为,她是改了性子了。
“你连人都敢杀,我不过是惩治一回奴才,有什么不敢的?”
“你?”
安美华被气得无话可说,耳边响着柳儿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当下就急得捂起了耳朵,啊地也跟着叫了起来。
七月抽了一下嘴角,跟她们小姐斗嘴,这不是找虐吗?
二月也知道小姐的意思,打了差不多三十板子的时候,便叫了停。
柳儿此时人还醒着,可是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断气了似的。
“拖下去,别让人死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不易出人命。小姐吩咐了,待老夫人醒后,再作处置。”
柳儿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这意思,今天这板子算是白挨了,后面还有更狠地在等着她?
不过,被拖走的柳儿则是微微垂下了眼睑,不过是一间小小的柴房,也能关得住她?
就算是被打了三十板子,她想要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柳儿心中打定了主意,这靖安侯府,是万万不能再待了。
其实,早在柳儿撕心裂肺地大叫之时,老夫人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