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登基,有升为太后的许皇后和许泌在,往后朝堂之上,连自己如此的身份和地位,怕都要受到更多的牵制——倘若不是放不下时局,他早就有隐退之心了。
何况是靠依附皇帝而弄权的皇族?
只是原本以为这是将来之事。没有想到,皇帝突竟发如此恶疾,叫人完全措手不及。
高峤望向搂住太子,低头正在抹着眼泪的许皇后,又望着龙床上的皇帝,微微出神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之声,转头,见妻子萧永嘉也已赶到了。
“阿弟!”
萧永嘉飞奔而入,扑到床前,握住了兴平帝的一只手,眼泪便落了下来。
皇帝看见她来了,猛地睁大眼睛,眼珠子斜视着皇后的方向,极力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说不出来,反或许是太过用力了,脸色涨得通红,突然,眼睛一翻,晕厥了过去。
许泌神色凝重,萧道承如丧考妣,太子嚎啕大哭,太医围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急救。
萧永嘉盯着自己的弟弟,慢慢地松了手,转身走了出去。
高峤见她面色苍白,知皇帝那里一时是好不了了,追了上去,正要叫她先去歇口气儿,萧永嘉却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道:“我阿弟突然发此恶疾,另有内情。他有话,道是被人所害,只是说不出来。我知道。”
高峤一怔,和妻子对望了片刻,立刻唤来陈团。
片刻后,陈团带来了一个宫人。乃兴平帝的一个贴身近侍。
萧永嘉神色严厉,盯了那宫人半晌,方问:“陛下近来,为何突然长居皇后宫中?”
宫人不敢和她对望,低头,惶恐地道:“禀长公主,奴不知。”
“皇后宫中,近来可有异常之人出入?”
“禀长公主,奴亦不十分清楚……”
萧永嘉冷冷地道:“你一个贴身伺候的,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陛下被伺候成这样,留你还有何用!把他拉出去,砍了!”
陈团上前,拖着宫人便走。
宫人知这个长公主,几十年如一日地骄奢跋扈,如今迁怒于自己,要砍他的脑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双腿顿时软倒在地,人扑了过去,哀求道:“长公主饶命!确有可疑一事,只是先前,奴不敢确定,且陛下亦再三严令,命奴不许传扬,奴才不敢说。”
“何事?”
事已至此,宫人哪里还敢隐瞒,低声道:“陛下这些时日出入皇后宫中,乃是因了皇后身边新进的一个侍女。那侍女似是鲜卑人,乃慕容替进献给皇后的,后来不知怎的,陛下就……”
宫人话还未完,高峤便恍然大悟,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身子晃了晃,没等稳住神,便道:“来人!立刻去把慕容替那厮抓起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等等,要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