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九叔万福 九月流火 2785 字 11天前

程瑜瑾立刻扶了扶桌子,坚强又懂事地笑道:“九叔,只是皮外伤,不妨事。”

以程瑜瑾那好脸面的性格,她说不妨事,程元璟连五成都信不过。他顿了一会,问:“昨夜之事本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请罪,还连累自己受伤?”

程瑜瑾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她好笑地抬头,看向程元璟:“九叔,那你说该如何?”

“父亲和祖父的争端是因我而起,虽然是因为积怨已久,和我没什么实质关系,但祖母和我母亲会管吗?我昨天站出去,只是挡一鞭子,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九叔你猜我会如何?”

程元璟默然,他问:“以往,程元贤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你?”

程瑜瑾回想昨日的事,慢慢想起昨天程恩宝闹腾,程元贤嫌丢脸,确实吼了她一句,说她不懂得照看弟弟。程瑜瑾不以为意:“只是被说一句而已,又没有实际利益损失,在意这个做什么。”

反正她一嫁人就能脱离程家,而程元贤和庆福继续惯着程恩宝,以后有他们可受的。

程元璟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他心里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感情,她才多大,就能说出这样理智到绝情的话。程家人曾经到底是怎么对她的,让她变得这样通明克制?

程元璟对程家生出一股火,他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连昨日被程元贤冒犯他都毫不在意,怎么听到程瑜瑾的话,他反而生气了?

程元璟正在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听到程瑜瑾拢着袖子,慢悠悠说道:“众生皆苦,九叔该不会在可怜我吧?”

程瑜瑾抬头对程元璟笑了笑,眼角眯起,露出一种勾人的狡黠:“感情这个东西一文不值,九叔与其可怜我,还不如给我些实在的利益呢。”

程元璟被气笑了,他瞥了她一眼,反倒喜欢程瑜瑾这样坦荡荡的作态。经过程瑜瑾这一打岔,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情绪都消散了个干净。

程元璟不喜欢欠人,昨天的事因他而起,程瑜瑾只是被牵连而已。他从一旁的多宝阁上取出一个瓷瓶,随手扔给程瑜瑾。程瑜瑾手忙脚乱接住,她拿起来一看瓶子,顿时愣了:“药?”

“嗯。”

程瑜瑾满脸不愿意:“你给我药干什么?能不能换一个呀?”

程元璟这么多年,头一次碰见他赏赐别人,对方还不满意,叫嚣着让他换一个的。程元璟不气不恼,笑着看向程瑜瑾:“你说什么?”

“我觉得……”程瑜瑾一抬头撞见程元璟的眼神,即将出口的话顿时吞了回去,“我觉得,九叔着实细心又慈祥。谢九叔。”

慈祥?年仅十九岁的皇太子想,为君确实要慈,但他也不到被人称赞慈祥的地步吧?程元璟转而想到他和程瑜瑾名义上是叔侄,称赞父辈,用慈祥倒也行。

兴许是程瑜瑾最后那句“谢九叔”太干脆太清甜了,程元璟破天荒地没有和她计较犯上之罪,而是率先走到里间的大书案前。他进去后见程瑜瑾还站在原地,挑眉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程元璟的院子亦是两进格局,正面连着五间正房,后面有一重罩房。他一个人比别人一家住的都大,身边还没有妻妾侍婢,空间敞亮的很,东边这两间房就被他打通,做了书房。

书房里布置清雅,空间错落有致,可见主人品位很好。但是饶是如此,里面也只有一张书案。

现在程元璟还站在长案前,看这架势,岂不是要手把手教她写字?

程瑜瑾心想,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他是她的叔叔,但也没有抱着快成年侄女的道理。他要是亲自指点她写字,靠得也太近了。

程元璟等了很久,见程瑜瑾在多宝阁前磨磨蹭蹭,脸上神情变来变去。程元璟放下笔,说:“你在内宅活了多年,就这点眼力劲?过来研墨。”

程元璟看到程瑜瑾明显地惊了一下,他先是奇怪,最后想了想,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你以为是什么?”

程瑜瑾对着程元璟温柔地笑了笑,走到他身边,用力摩擦墨台,内心里恨不得将这个人扔到砚台里一起碾压。

程元璟笔走龙蛇,一行磅礴大气的字顿时现于纸上。程瑜瑾凑上前看,不得不服气:“九叔字写得真好。”

难怪敢笑话她,他确实有笑话的资本。

程元璟搁下笔,然后示意程瑜瑾上前来临。程瑜瑾另外取了一支笔,转身时袖子不小心撞到笔架。程瑜瑾眼疾手快,迅速扶住笔架,将它移动到利索的地方。

程元璟看着程瑜瑾自来熟的动作,眼睛轻轻眯了眯。

她刚才,用的是左手?

一个左手受伤的人,会下意识地用左手扶东西?

程元璟的眼神变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程瑜瑾,程瑜瑾沉浸在临摹中,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打量。

程元璟仅是观察了一小会,心里就彻底确定,程瑜瑾,并没有受伤。

中午的时候,丫鬟来叫程瑜瑾吃饭。程瑜瑾换衣服时,连翘顺口,和程瑜瑾说:“大姑娘一上午不在,姑太太派人来问了您两次呢。”

“姑姑派人来了?”程瑜瑾立刻精神起来,“姑姑是为了什么事?”

“姑太太担心您的伤势,派人来问问。”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程瑜瑾停在隔间外,遥遥对着书房行万福:“九叔,我先告退。”

程元璟神色并看不出变化,他的目光轻轻落在程瑜瑾身上,等她出去后,顷刻转深。

原来如此,原来她昨天所有行为,都是做给程敏看的。她对徐家那个公子哥,委实用心。

为了一个男人,假装受伤,还欺骗他。果真好的很。

程元璟昨夜专程让人从宫中取了舒痕膏,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程瑜瑾的一场表演。

程元璟看着从纸堆里露出来那个“瑾”字,冷冷勾了勾唇。

程敏对昨夜不欢而散耿耿于怀,今天她特意让厨房做了老侯爷和程元贤爱吃的菜,然后半推半拉地将程老侯爷扶过来,故意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程老侯爷脸色缓和许多,他虽然恨儿子不成器,但是心底里还是渴望儿女团圆的。程敏故意拉着程老侯爷和程元贤说话,另一间屋子里,晚辈也聚在一块玩。

程瑜瑾白天和写字耗了一天,直到现在才腾出功夫来理会徐之羡。她正在斟酌示好和矜持的分界线,猛地看到程元璟要出门,正朝抱厦走来。

不知为何,程瑜瑾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地停住说话,眼睛注意着程元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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