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应该怒斥她一顿,然后转身就走。
他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甚至他在公司一直是以严厉出名的,三天两头就有艺人被他骂哭,还有人叫他冷面阎王。
就连老板都劝过他,要他对艺人和蔼一点。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有被怼到说不出话来的一天,他脑子仿佛僵化了,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长岁。
因为他内心深处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抱着讨厌她的态度和她接触的,虽然后来对她的印象略有改观,但是却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是资深经纪人,在这个圈子里有地位有权力,而她只是一个刚冒头的新人,他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
换做其他人,也不会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这个圈子本来就是一个金字塔形的小型社会。
高等级的人随意践踏低等级的人。
更何况他自认为自己对长岁的态度,还达不到践踏的地步。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等级制度。
任何一个艺人,哪怕是一线艺人,在在对待他的时候,都会拿出尊敬的态度。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潜规则。
虽然这并不代表正确。
霍文廷也知道。
但他作为既得利益者,完全没有理由要对这种“潜规则”提出什么质疑,他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被人尊敬的感觉。
他的确内心深处诡异的希望姜长岁能对他谄媚讨好,而她却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劣根性,说的话更是狠辣,像是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
他的脸皮火辣辣的烧起来,恼羞成怒,然而这怒却无从发泄,当看到长岁那双冷冽的眼睛时,他下意识觉得如果向她倾泄怒火,最后被烧死的人,很可能是他自己。
想要掉头就走,他的尊严又不允许,而且他还残存一些理智,他有求于她,现在走了,回头还得来求她,到那时,才真叫狼狈。
片刻之间,霍文廷的脸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什么颜色都走了个遍。
跟她低头,他放不下身段。
跟她翻脸,他的命还在对方手里捏着。
说起来,他就是从遇见她以后开始倒霉的!她不会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走廊的气氛顿时僵硬凝滞。
霍文廷僵硬的站成了一尊雕像,只有脸色在不断变化。
突然,走廊里一道声音诧异的响起:“小姜?”
不管那是谁,霍文廷都在内心感谢她,一扭头,却有些吃惊。
长岁扭头望去,也有些惊讶:“秦夫人?”又看了眼她身后的秦一川:“你们怎么在这儿?”
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秦夫人和这段时间断联了的秦一川母子。
秦一川看见长岁,脸色也瞬间变了一变,表情凝固,下意识停下脚步,见秦夫人已经往那边走了过去,才僵硬的跟着她过去。
“小姜,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真是太巧了。我父亲生病住院了,我和小川过来看他,你怎么在这儿?身体没事吧?”秦夫人说着,看了她对面的霍经纪一眼,有几分眼熟,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您好,我是贺侓的经纪人霍文廷,之前的义卖会上,我曾经见过您。”霍文廷脸色迅速缓了过来,神色如常的递过去一张名片。
听到贺侓的名字,秦一川的脸色又一变,下意识看向长岁,长岁正好也在盯着他看。
两人对视的瞬间,秦一川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的东西一样,立刻别开眼,嘴唇紧抿,表情冷硬。
秦一川这古怪的反应让长岁心里觉得奇怪,怎么他看起来像是在生她的气?
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啊?
“哦,你好。”那边秦夫人接了霍文廷的名片,微笑着说道:“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呢,原来是之前见过,我记性不大好,你别见怪。你的脸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
贺侓从门里走了出来。
看到秦一川的瞬间,眼睛里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晦暗。
秦一川看到贺侓,表情也瞬间变得难看。
两人的眼神对视一眼,都隐隐约约带着对对方带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贺侓?”秦夫人说着眼睛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贺侓轻轻带上门,看向秦夫人,微微点头致意。
“是谁住院了?”秦夫人问道。
霍文廷主动说道:“下午我和周总出了车祸,我受了点小伤,周总比较严重。”
秦夫人吃了一惊:“不要紧吧?他现在醒着吗?我进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