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洲道:“养出废物来才是耻辱。”将小册子又拿起来翻着看了,他觉得跟姚勉已经说得够多的了。
姚勉一脸的不敢置信,堂堂顾家家主,居然用起女人来了,丢脸不丢脸?顾扬依旧是礼貌的表情:“姚先生,请。”
姚勉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走开,顾郁洲猛地将小册子一合,往桌上一拍:“我手上要有金紧禁三个圈儿就好了!”顾扬送完客回来,轻声说:“这是阿征少爷从商三少那里拿来的,属下找人给您抄一本?”【1】
顾郁洲点点头,袖子一甩,决定去看看白芷怎么教徒弟。不太远的地方,商陆的怪叫声隐隐传来:“你们谁看我手抄的那个本子了?!”
儿子的徒弟们也不都是有用之材,这儿也有一个二傻子,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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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郁洲一出现,白芷也很糟心。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顾郁洲已经隐退了,不再是一个不安定因素了,他又蹦跶了出来,以前所有的计划都得推翻。不推翻也得修改,把这位再加到里面去,这工程太大了,白芷昨天一夜都没睡好,今早打着哈欠爬起来的。
她曾经计划过,自己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回一趟连天城,一是看看顾琳的病情,二也是探望顾郁洲。当了这么久的江湖大佬,在统领一个“社团”这件事情上绝对是一流的水准——处理家务除外——是值得借鉴部分经验的。
对于未来门派的选址,白芷也不是很有经验,也想向他请教一二。
昨天,这位大佬一出现,聊不几句白芷就发现自己是太天真了。她做了半宿的噩梦,一会儿梦到顾郁洲把她徒弟抓去关小黑屋了,一会儿梦到自己被抓去关小黑屋了,反正都是小黑屋。
早上起床差点以为自己又回了连天城,打了两趟拳之后才好了一点,跟白及去找顾清羽吃早饭兼商量个对策。顾清羽师徒商量了半宿也没商量出个幺二来,印方等人更不用说了,早先就摸不着顾郁洲的边儿,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也跟他聊聊?”听说姚勉去见了顾郁洲之后,白芷建议。
她与顾清羽等人的心态很像。以前顾郁洲有老大一个连天城,有长子一大家子,这一大片基业就是人质,顾清羽这一派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后来他们把顾郁洲挤兑得“隐退”了,是把人家脚上的鞋扒了。顾郁洲这样的人物,一旦光了脚,后果难料!
顾清羽道:“聊什么?直接问?他会回答吗?答了你敢信吗?”他难得口气不好。
印方就劝他:“你别冲孩子发脾气呀。”
最后所有人都没个章程,白芷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把咱们都清理门户了。哎,我得回去看好小孩儿。”顾清羽也有些无可奈何:“好吧。陆英,再发信给本家,问问你师伯,本家有没有异状。”
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白芷鼓鼓腮,带着心事去看白及。白及正在用功,自从被白芷捡了来,他就被关爱着,几乎忘了自己受白眼的日子了,顾郁洲一出现,不好的记忆又都回来了。【我不能当累赘,我不要被赶走。】白及一边挥剑一边想。
白芷背着手绕着他转了几圈,说:“太用力了,过犹不及,恰到好处就行。”
白及点点头,放轻了点手。白芷没有出声,她自己尚且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何况白及?看了一阵,白芷道:“你去练字吧,写三十页。”白及收回剑:“是。师父,你的药吃了吗?”
白芷哼唧了一声:“就吃,就吃,忘不了。”
纪子枫端着药碗来了:“忘不了,小少爷,你去写字吧。”白及盯着白芷喝完了药才提剑离开。白芷漱着口,发现纪子枫也眼巴巴地看着她,纪子华也在不远处踱步。不由失笑,看来大家都很怕老爷子啊!
白芷道:“哎呀,都把那副样子收一收吧,没事的。纪仔啊——”
“有!”纪子华站得笔直。
“拿上你的家什,跟我走。”
顾郁洲正好遇到,人还在院子外,声音先飘了进来:“要做什么呀?”
其实顾郁洲这时候模样很和气,并没有疾声厉色,纪子华还像是被通了电一样,噔一下又站直了。院门清早就打开了,顾郁洲随意地迈了进来。白芷叹了口气:“您要监工呐?”
“不行?”
“不是,那就一起?”
“好啊。”顾郁洲说话的时候又看了纪子华一眼,还是对这个江湖小骗子没半分欣赏的意思。
白芷让人套了车,请顾郁洲登车,在顾清羽警惕的目光里,马车驶出顾府。
白芷给顾郁洲沏了碗凉茶:“这儿地方小,住闷了吧?”顾郁洲道:“我要是闷了,你会彩衣娱亲呢还是要打发我走?”白芷道:“那就找点乐子呗,就怕我觉得可乐的,您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顾郁洲说。
白芷对外面驾车的纪子华说:“去咱家药铺。”
纪子华有点方:“大小姐,药、药铺怎么走?”他才来,哪知道路呀?其实出了府门他就是在瞎转悠,车后跟着两队黑衣骑士,他心理压力老大了。
“直走,前面左拐。”
纪子华一甩鞭,开始狂奔,车驾得很不稳。顾郁洲被颠了两下,没吱声。到了药铺,早有掌柜迎了上来:“大小姐。巧了,今天正有两个病人,还在排着号呢。”白芷跳下车,老实顾郁洲下来,陪他走进来。掌柜的道:“哟,这位是——”
纪子华拉他到一边嘀咕:“是大小姐的祖父啦!”
掌柜的膝盖一软:“老爷子好!”
顾郁洲温和地点点头,带了点笑:“你做得不错。”一眼扫过去井井有条,室内清洁,人员有序,也不见有闹事的,就是掌柜的称职的表现。对于这样的人,顾郁洲不吝表扬。
白芷一边对掌柜的报上一串药名,让他给准备好装车上,一面诊了两个病人,都不是大病,顺手就治了。顾郁洲以前只听过白芷不拒绝病人,今天才是亲眼见到,问道:“你以前也都是这样的?”白芷看病人都走了,才说:“嗯呐,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我也得谢谢他们,没有他们,我哪练得成手?”
药材装好了,白芷道:“你们忙着,我们走了。”
顾郁洲问道:“不带上你徒弟?”他心里给白及划了个圈儿,这残疾孩子要是学医,他就不反对,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带着暗示。
白芷道:“今天要干的事儿不适合他现在知道。”
顾郁洲没再问,上了车才说:“黑面,你驾车!”纪子华讪讪地站到了一边,白芷道:“你到车里来吧,今天的事得看你呢。”又告诉黑面出城,往西走二十里,在义庄那儿停。纪子华有点毛毛地,借着说话缓解压力:“咱去义庄干嘛呀?”
“哦,忘了问了,你怕尸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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