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媛第一次出远门,这个书里的世界,不管是哪里,对于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远望而去,远山起伏连绵,一棵棵郁郁葱葱的树木向上延伸,聚集在一起,几乎能够遮天蔽日。
白雾环山而绕,像是一条白练一样,悬浮在空中。
脚下虽有泥泞,但是路边的花草清香,伴着潮湿的空气,让人的心情格外舒适。
沈欣媛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多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
快要行至半山腰处时,阮司南忽然要求护工将他放下一会儿。
并嘱咐前面的人,叫他们带着沈欣媛先上去。
沈欣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等他,干脆跟着那些人一起继续往上攀爬。
正式到达落脚处以后,沈欣媛才发现,从下面看这个房子时,感觉不到它的大小,来到面前才发现竟然这么大。
楼高一共上下三层,屋子的构造比较古朴,是小洋房的设计。
年代看起来很久远,屋外有植被攀爬过的痕迹。
但是这里提前被打扫过,门口的植物被修剪了一次,后面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保镖们把行李一起拖放进房间里面,沈欣媛和阮司南依旧分房睡,她也不可能和他睡在一起。
令沈欣媛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小洋房内部的构造,也比较有意思,竟然有壁炉。
现在天气开始转凉,已经快到九月下旬,林中地区昼夜温差很大,树木植被较多,除了潮湿气重外,蚊虫也有不少。
沈欣媛准备了花露水,从包里翻出来往身上抹了抹。
没一会儿,阮司南被护工背着回到这里,与此同时,他的轮椅也被其中一名家佣抬了上来。
沈欣媛往壁炉前一坐,想着要不要试试往里面投点木柴什么的,好用来生生火。
阮司南让护工把他放下,沈欣媛头也没有回来过,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
她身上早换了一件清爽点的衣服,怕来山上的路上冷,外面特地罩了一件轻薄的连帽衫。
阮司南的腋窝下,夹着医用拐杖,一步步、慢慢地往她的身边走近。
他的掌心摊开,沈欣媛的面前,忽然多了一枚小小的,用一朵野花做成的戒指。
阮司南就像是一个一脸无措的孩子一样,在等待她的接纳,等待她的夸奖,甚至等待她的笑脸。
原来让护工停下来,是因为在路边看到这朵开得正娇艳的花。
花虽然是野花,叫不上名字,也不值钱,但是他看到沈欣媛在面临大山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的美好的神情。
她已经融入于自然当中,也热爱自然。
因为沈欣媛从小,没有怎么外出过的经历。
阮司南还记得她在小的时候,来到他们阮家,对着他做自我介绍的一句话。
“哥哥,你能给我多讲讲外面的世界吗?我身体不好,想多出去看看,但是现在妈妈她不同意,说等我长大了,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应该就能好了。”
那时候,他的母亲走了有好几年了,沈欣媛被沈黛带着来家里,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件羞辱他的事情。
因为他的生母和沈欣媛的母亲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觉得她可怜,但也只能到这个地步,多余的同情,从来不会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现在,阮司南确实很想带她去看看世界,就是他的腿,不能像以前沈欣媛说的那样健康了。
也许这个过程会很艰辛,会很痛苦,但是阮司南愿意去尝试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不用一直处于黑暗潮湿的地方当中,可以跟着她,一起去到光亮的地方就行。
但沈欣媛只是把这枚精心编织的戒指捡到手心里,看了看,又瞬间扔到了壁炉里。
壁炉里没有燃火,只有一堆火柴烧过的痕迹,墙壁黝黑,看起来久经岁月的洗礼。
就像他的心里,被一遍一遍地刀子割肉一样,疼得他的脑海里嗡嗡鸣响。
阮司南忽然冲过去,几乎是以摔倒的姿势,趴在壁炉的面前。
从炭火的痕迹里,拨弄了半天,终于把那枚小小的野花编织的戒指,重新又找出来。
手掌都已经变黑,他想握住那枚戒指,但是不敢握得太用力。
只能轻轻地将它摊平在掌心。
护工和家佣都吓了一跳,赶忙把阮司南扶正。
他摔得很惨,这边的地面,也不像家里面都铺着绒毯,是纯粹的地板。
阮司南的膝盖已经磕破了,有血珠渗出。
家佣吓得赶紧想要找到医药箱,为他把伤口贴上创口贴。
沈欣媛坐在旁边,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
阮司南忽然觉得,在墓园里的一幕幕,竟然上演到他的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