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弟子射箭有好有坏,不同弟子擅长的内容不同,也属正常,武官沉吟片刻,根据入室弟子们的能力做了不同的标记,遂张口洪亮地道:「离散课还有一些时间,接下来你们两两对应,有惯用武器的人互相比试,没有惯用武器的自行射箭!我会轮流过来指点。」
话完,他一双大掌用力一合,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就示意狐狸弟子们各自散开。
巴掌声一响,入室弟子们彼此看看,便各自散开了。
云眠一直认真地听着武职狐官的安排,听到到了这一步,顿了顿,便也握着弓去练射箭了。
闻庭有惯用的武器,约莫是要和其他人一起练习的。
练习射箭的入室弟子和可以两两对应的弟子们很快分散开来,五十二个人分散在整个靶场上,人数看起来并不多。云眠也找了一排箭靶自己专心射箭,可是没过多久,却忽然听到有惯用武器的弟子那边传来一声慌张的惨叫——
「啊!!」
这一声惨叫在兵器相接和飞矢中靶的声音中显得分外清晰,一时间,靶场上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云眠亦是如此,然而看到那边的情况,她就微微一怔。
发出叫声的是那个生着一双风流凤眸的少主侍读,他单手摀着右肩,肩膀上血流如注,鲜红的血已经浸透了衣衫。这个少年似是以扇为武器的,此时他常备在身边的扇子也被鲜血浸透,五官痛苦,额头上瞬间出了虚汗,看起来十分狼狈。
凤眼弟子对面的少主侍读正极为慌张,他不知所措地道:「对不起!你平时修为一直比我好,我以为你能接住的,所以才没……」
凤眼弟子痛得难言,但他也心知不能怪同伴。他们相识数年自有默契,是他心不在焉。
他刚才还在思索他射的箭靶,还有那位少主夫人射的箭,久久不能平静,不知不觉就走了神,连同伴锋利的武器已经杂着仙术劈下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如此才受了伤。
恰在此时,慌乱之中,他竟是在这里远远地对上了那位少主夫人的眼。
凤眼对上杏眸,顿时心虚地闪了闪,挪开了眸子。
武职狐官大声地道:「愣着干嘛!快去外头叫医官来!」
话完,他又回头问弟子们道:「你们!有没有这阵子习过医理,亦或是准备拜医官为师的!不用太厉害,会一点止血就行了——」
武职狐官一边说话,一边就从身上脱下衣服,像是准备用自己懂的仙术帮忙紧急治疗。
云眠远远地迎上那凤眼少年的眸子,颇有些错愕,但转而听到武职狐官的话,赶紧举手道:「我上过课!我会一点的!」
「快过来!」
云眠赶忙跑过去。
她这一阵子一直在烦恼自己到底应该选哪位先生的课,由於最后定在三位主位狐官先生的范围内,她尽量将这三位先生能上的课都上了。
冬清先生性情清冷,深居简出,云眠随他学习的时间大多极早,甚至早於辰时,意外地能和其他先生错开。因此除了随冬清先生学术法之外,云眠还学了相当一部分医理有关的仙术和文书有关的内容。
文书的内容暂且不论,医理有关的仙术现在立刻就用上了。
云眠在东山时就认识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她这阵子到处上课带的东西多,翻了翻袖子,居然找出来一株,她带在身上的小包里也有许多简易的工具。云眠高兴地抖抖耳朵,熟练地抱着罐子拿着杵子「笃笃笃」捣药,然后放到药碗里搅拌,还用仙术简单地炼化了一下。
凤眼少年虽然疼痛,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不知所措地看着云眠这般仔细地替他准备临时药物,看起来还十分擅长的样子,心情极是复杂。
草药很快就准备好了,云眠正准备用手帕包起来给凤眼少年敷上……
这时武官已经扒掉了凤眼少年的上衣,见云眠好像要亲自给他敷药,便对她做出了制止的手势,然后自己用大掌将云眠手上的草药接过,回过头,狠狠地一巴掌把草药糊在了凤眼少年受伤的肩膀上!
凤眼少年:「……」
云眠准备好的草药,很快顺着武官强压的仙气融入了凤眼少年的伤口之内!
云眠这会儿已经暂时忘了两人之间还有不愉快的事,担心地凑过头问道:「好点了吗?草药会有用嘛?」
凤眼少年望着她的样子,已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先前的纠结也多半化作窘迫,若非失血后脸色苍白实在红不起来,只怕表现还要明显。
他勉强点了点头,沙哑地试着道:「……多谢你。」
云眠立刻开心起来,说:「不客气呀!刚刚那棵草正好是碰到你们那天,我和小月一起在教种植的先生那里修炼种的呢,幸好我还带着,能用上太好啦!」
凤眼少年:「……」
凤眼少年的心情更复杂了。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了云眠的手,往掌心里一摸——
云眠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措手不及,不能顺利躲开,慌乱之间,已被对方摸到了虎口。
凤眼少年本就是在意云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迅速地往她掌间试探,然而下一瞬,却是一愣。
云眠的虎口和指尖,真的有练箭留下的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