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堂除了袁石还有个三十多岁却只有炼气七层修为的男修，名叫宋超。宋超也是因为资质差，入门不久就被袁石向他师父要来帮忙，至今已有近二十年了。

宋超明白自己筑基希望不大，便将心思转到了炼器术上，盼望有生之年能成为袁石之下炼器第一人，所以平日在炼器堂打杂之余也会刻苦钻研炼器术。袁石并不藏私，但凡宋超于炼器上有疑问他都会解答，没用完的材料也不吝啬给宋超拿去练手，这些年下来宋超倒也积累了不少炼器的经验。

无瑕到达炼器堂时袁石正要去炼器，便吩咐宋超来带她。宋超细致的对无瑕讲解了平日的工作，然后将她领进一个三面墙上都是格子，格子里放着各种炼器材料的房间。宋超为无瑕介绍了一些常用材料，最后丢给她一本材料图录让她回去自己看。

第一天的工作不算忙碌，下午无瑕就回了小院。

房间里空荡荡的，慕容烟还未回来，不知是不是又被纪芸那伙人支使到哪里干活去了。无瑕关上房门，看着慕容烟的床细了细目，用神识仔细探查了她的所有物品。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那丫头不是人类。”珈兰突然说道。

无瑕点头，“嗯。昨日看到她我就发现了。”

过了会儿，无瑕又道：“听她说她在三清门也有三四年了，三清门的掌门是结丹修士，据闻两名客卿长老都是中天期妖修，连我都能看出她不是人类，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么？”

“你进阶筑基后期神识再次扩展了，如今普通的结丹后期修士神识都不如你强大，他们看不出来倒不奇怪。你不也正因此才大摇大摆的扮成个普通凡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偷学炼器术么？那丫头有心遮掩，避开那三人不是难事。毕竟她一个炼气期的低阶弟子，没什么机会经常见到掌门和客卿长老的。”珈兰道。

“也对。”无瑕想了想，道：“我只隐隐感觉她不是人类，但看不出是哪种妖兽，你看出来了么？”

珈兰沉默了会儿，困惑开口：“奇怪的是她身上没有妖气，反倒有很浓的人类的气息，但不是人类。究竟是何妖……我一时也没有头绪。唉，算了。既然她已经在此藏了三四年，那绝非针对你来的。管她是什么妖、有何企图，只要不妨碍我们行事，就当不知吧！”

无瑕觉得她的话有理，便没说什么。晚上慕容烟回来一副疲惫模样，无瑕问她是不是纪芸又让她去做他们的工作了，她只是对无瑕无奈的笑了笑。

快睡觉的时候昨晚来传话的师兄又来了，通知无瑕明天要上缴的竹子数量变多了，慕容烟在一边又是担心又是愧疚，无瑕却满脸无所谓，眼也没眨就应了下来。

第99章 纪筠凌的怀疑

第二天无瑕依旧一早就去了后山竹林。

三只灵兽跑进了竹林深处，她找到昨天那块巨石靠着坐下，拿出宋超给的材料图录和一块玉简, 这块玉简上的内容复制自宋超手上的一份炼器心得。

无瑕昨日对宋超表示自知资质不佳, 不指望成就大道只想学些炼器功夫, 宋超大概是觉得同病相怜了，耿直的便将自袁石那里复制来的炼气心得给无瑕复制了一份。

袁石钻研炼器术上千年, 于炼器一道上见解非常高深, 这份玉简上都是他自身积累的经验与体会, 无比宝贵, 难得袁石和宋超都不藏私。无瑕并不打算做炼器宗师, 只要将炼器术学到能够炼制九离流尘月的水平就够了, 相信如今有了这份心得, 几十年内这个目标便能达成。

她淡淡笑了笑，仰首望向繁星熠熠的夜空。

天色还没有一丝即将明亮的预兆，黑漆漆的天空之上无边无际的海水看上去也是一片深沉，几乎分辨不出。一条巨鱼从一堆水草后面游过, 水波流动, 光色忽闪间似乎能看到它厚厚的嘴唇与呆愣愣的圆眼。

无瑕靠在石头上开始阅读炼器心得，遇上不懂的地方便问珈兰，若有不知道的材料便翻那本材料图录，直到时辰差不多了，才将三只灵兽叫回来，带着白煊砍来的一捆竹子往回走。

将竹子送往执事弟子那里后无瑕便去了炼器堂，忙碌一日，晚间那位炼气六层的师兄又来敲门，通知无瑕明日要上缴的竹子又变多了，无瑕依旧没什么反应的应承下来。

翌日无瑕上缴了如数的竹子，晚间再次得到上缴数量升高的消息。

无瑕当然知道这是纪芸在背后搞鬼，她那师父纪筠凌不可能不知道，慕容烟劝她去向纪芸服软，求纪筠凌帮忙规劝纪芸，无瑕只对她笑了笑，没有那么做。

因为要上缴的竹子数量越来越多，无瑕每天起得越来越早。以无瑕的修为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睡眠，她便顺水推舟大半夜便前往后山竹林学习袁石的炼器心得，到时间了再带足够的竹子回去。

如此一个多月后，当需要上缴的竹子数量对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女而言即便彻夜不眠也砍不够时，某天无瑕“虚弱”的昏倒在了前往后山的路上。她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起需要上缴竹子的数量变回最初那么多了。

听慕容烟说纪芸对无瑕累得昏倒的事十分得意，纪筠凌让她不要太过于跋扈以免惹其他筑基期修士注意，纪芸出了气很干脆便答应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吧。她报复够了，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慕容烟叹息，却不见无瑕眼中的笑意。

无瑕恢复了平静又规律的生活，每日天未亮便去后山竹林学习炼器术，巳时抵达炼器堂帮忙。

炼器堂的工作除了日常事务，偶尔也要离开师门去坊市为袁石采购炼器材料，一去就是几天。无瑕跟着宋超去了几次，对于一些常用的炼气材料的品质鉴别与价格渐渐便有了了解。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五年。

这五年中，无瑕每日都在炼器堂趁打杂之余观察袁石炼器，结合那份炼器心得总结经验。不忙的时候，她开始尝试着拿袁石炼器剩下来的边角料练手。她炼制的都是些小东西，连低等法器都算不上，但每件她都会拿给宋超评价，有时袁石恰好看见也会点评两句。

无瑕已经能够独自去坊市为袁石采购材料。离开山门期间她偶尔会回孟湘山的洞府看看是否有人找她，多次暗中探视后，她终于确定妖火商会与铸魂宗真的没有抓捕她的念头，不禁松了口气。

每次出外采购材料时，无瑕也有意识的开始寻找收集炼制九离流尘月的材料。

九离流尘月作为玄月这种逆天功法的大威力附带法器，炼制材料已经珍贵到变态的地步！无瑕几乎将围绕孟湘山那些坊市走遍了，连辅材料也没找到几种，更别说那不可或缺的几种主材料。

不过孟湘山这些坊市的商铺到底多为飞龙郡四大商会之二所设，供货商规模庞大，工作人员见识充足。那些材料虽珍贵，但也不是一点也找不到，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再花点时间，集齐大部分大概不是问题。

这五年中无瑕没有让自己展现出来的修为半分不涨，而是参考纪筠凌门下其他弟子的修为涨到了炼气二层。一年前纪筠凌将门下弟子集齐想看看他们的修行进度，当时无瑕展现出来的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纪筠凌气得脸都绿了，再次在心中确定无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有浪费时间培养的价值。

相比起无瑕龟爬一样的修行速度，慕容烟与纪芸却是突飞猛进。

慕容烟和无瑕同房，无瑕眼看着她五年中从炼气二层涨到炼气八层，而有一次无瑕从炼器堂回来看见纪芸那群人从远处经过，纪芸已经是炼气十层的修为，在人群簇拥中笑得娇艳如花，身旁好几个低阶男修都看失了魂。

似乎那次无瑕“累昏了”的事让纪芸挣回了面子出够了气，那之后她真的没有再为难过无瑕。

无瑕对目前这种师父不看重、同门看不上的状态非常满意，只愿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离开三清门那天。可惜天不遂人意，百密终有一疏。

这日无瑕从炼器堂回到小屋，意外的看见她那挂名师父纪筠凌正站在房中。无瑕急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低下头，纪筠凌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尽是探究。

“听说你这一年进阶了，我路过此处便来看看，修道上可有何疑问？”纪筠凌在无瑕抬头时收起神色中的异样，冷冰冰说道。

她这样敷衍一个普通的低阶弟子倒没什么，可惜面对的是年纪比她还大了一倍的无瑕，立刻就被洞悉了话中矛盾。

无瑕在三清门除了袁石、宋超和慕容烟几乎未与他人交往，纪筠凌从何处听说她修为增长？何况只是从炼气一层涨到炼气二层，值得她亲自来看？路过倒有可能是真，其他话便是假的了。

纪筠凌为何撒谎无瑕一时想不通，当下只是挑了些低阶弟子修行经常遇到的困难说给纪筠凌听，纪筠凌漫不经心的指点了两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