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态度坚决,温父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
「罢了。」他叹了一口气,「爹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世界自己去折腾吧。」
温元思躬身行了一礼,语气郑重的承诺,「爹,儿子一定会让温家成爲这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存在。」
温父眼珠动了动,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位极人臣,光耀门楣,每个踏进官场的士子都幻想过。
可极致的风光与权力,往往伴随着无数的风险与危机。
他老了,争不动了。
但是儿子既然想争一争,那么他这把老骨头不妨就再帮一把,发挥点余热。
干清宫内,三足龙纹紫金鼎内燃着凝神的熏香。
「皇上,都查清楚了。流言是西番使臣散播出来的。」将自己包裹在一袭黑衣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头领道。
「朕就知道那西番狼子野心,不怀好意!」皇帝气的将玉案上的奏折扫到了地上,撑在上面喘着粗气。
自从那日祭典回来后,他就变得神思恍惚,经常噩梦连连,导致他现在整个人都憔悴无比,黯然失色。
像是离开水的鱼,张大嘴巴急切的渴望雨水的滋润。
但等待他的却是更爲严重的暴晒。
「西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颗粒无收。」暗卫首领想到被传回来的消息,冷漠的眼睛里也不由有了一丝动容,「水源干涸,水井枯竭,好多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流浪。」
「而且.......」暗卫首领看了一眼神色明灭的皇上。
皇上预感到暗卫首领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随着流民的增多,关於您不利的流言也越来越严重。」
皇帝德行有污,一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不会引得上天降下天雷警示,更不会有西北大旱的惩戒。
「据边关传来的消息,西番和北戎那边都有些蠢蠢欲动。」
「他西番使臣还在京城呢!」皇帝气的拍了一下桌子,不解气又摔了一个花瓶。
听到瓷器清脆的碎裂声,皇帝暴躁的心情得到了诡异的安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丞相的觐见声。
皇上顿了一下,招来小太监收拾了一下狼借的屋子,这才让人进来。
「丞相有何事要奏?」
「启禀皇上,西番使臣多次来催,询问我朝何时派公主和亲。」
「和亲?」皇帝冷笑一声,「想得倒美!」
散播流言在先,蓄谋不轨在后,现在还想娶他的女儿?
做梦去吧。
「告诉他们,关於和亲一事朕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莫要再提。」皇帝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更像是飘雪的寒冬,「至於他们,让他们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不管西番有没有侵略边关的移向,他都不能给对方一个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借口。
要是他们回去后安分守己还好,要是不安分,他大雍朝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说起军队,皇上这回想起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的安家军了。
「皇后身体怎么样了?」
他难得真心实意个关心了皇后一回,只是德顺的回答让他眉间的忧虑更深,「怕是不太好。」
皇后娘娘已经十几日没见人了。
和鸾宫更是闭宫谢客,就是文玖公主和文和皇子也进不去。
「这么严重?」想到祭典那日皇后突然昏倒,皇上也有些坐不住了,「摆驾和鸾宫,朕要去看望皇后。」
飞鱼从外面回来,遥遥看见皇上的仪仗朝着和鸾宫的方向过来,飞快的闪了进去。
「娘娘,皇上来了。」
「不见。」安宁想都没想的拒绝,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一只炖的酥软香嫩的熊掌迅速的消失在盘子中。
「您不见恐怕是不行。」青鸟走进来,将窗户打的更开,点上熏香,「他这次应该是爲了边关一事,见不到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开玩笑,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候皇后出事了,安将军不进京才怪。
他进京了,谁来守边关呢?
其实皇上完全多虑了。
若是放在边境平和的时候,听闻妹妹出事了,安勇确实会进京查探,但是在敌人虎视眈眈边境不稳的时候,即便知道妹妹被皇上杀了,他也会先守住边关,再回京给妹妹讨还公道。
保家卫国,死而后己。
这是刻在每一个安家男儿骨子里的信念。
皇上不是不知道。
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