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县顿时破口大骂道:“那些混账胆敢如此!”张贵便讨教道:“眼下如何是好?”
方应物目露凶光,盯着张贵问道:“张差役你信得过本官么?”
张贵还是头一次看到年轻县尊的凶相,他下了下狠心,抱拳道:“大老爷尽管吩咐!”
方应物便下令道:“那你就照着本官的吩咐去做,日后定然不亏待了你!如此如此去......”
却说张贵领了命令出来,先回了趟家,叫妻子儿女收拾细软,去城外一处亲戚家躲避。那亲戚是在一个皇庄里当庄头的,别说收留亲戚,就是藏几个在逃人犯也藏得住。
张氏娘子闻言忍不住哭诉道:“做公门怎的还做出陷全家于险境的事情?没见别人如此的。”
张班头恶狠狠地说:“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大老爷是考中会元的人物,不可能不聪明,背后又有大靠山,定是有他的道理!
何况我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但我儿不能继续当贱役,如能攀上大老爷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然后张班头又返回县衙,叫了十几个忠心弟兄,照着县尊吩咐准备一番,便向东北面钟鼓楼方向而去。目的地不是别的,当然是那两处大店铺。
到了地界,却见店门都已经被打开,县衙封条全部撕落在地面上,门外站着二三十个军士。显而易见,这是永平伯派来强行重新占据店面的。
再看门里,隐隐约约的看到掌柜伙计在里面收拾,看样子一时三刻就能继续营业。
却说这边军士望见探头探脑的衙役,故意高声吆喝了几声,张班头便带着缩了回去,躲进旁边小巷子里,惹得店门处军士一阵哄笑。当然,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不得不来,一分银子好处也没有,还没积极到主动去追打的地步。
张班头一咬牙,打开携带的箱笼,分发给众人。又过了片刻,便见几名衙役从巷子里冲了出来,与方才不同的是,他们人人手里举着火把。
守店门的军士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帮衙役要作甚。再离得近些,却见这些衙役奋力一挥手,拿着火把就打过来。
水火无情,守门军士本来战斗积极性就不高,而且自觉人数占优胜算在握,不想太冒险,大都很惜身的下意识地躲了一躲。
却又见这十几个衙役有的冲进店铺去用火把在墙壁廊柱上乱点,有的直接往柜台上泼油,有的直接拿着火把去烧货物......
这是要大肆纵火!他们简直疯了!疯了!所有军士看着这一幕错愕不已,他们替官长出面当打手次数也不算少,殴出人命的事情都经历过,但还是第一次见疯狂到这个地步的!
熊熊火光吞噬了整个铺面,众军士也顾不得追赶教训纵火衙役了,只是拼命地救起火来。所有衙役便趁机逃掉了,并没有继续捣乱。
所幸人手众多,又兼救火及时,火势烧没了大半个店产后被扑灭了,前店遭殃比较大,后院情况稍好一点。只是处处残垣断壁,店铺肯定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了,损失极其惨重。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永平伯府,叫安小伯爷暴跳如雷!一是为自己的损失心疼,二是感到再次丢了脸面!作为混迹于京师的勋贵,丢什么也不能丢人!
他当即又找相熟叔伯借了一百多军士,浩浩荡荡的杀奔县衙,将宛平县县衙大门彻底砸烂掉。
若非县衙众胥吏齐心协力的死守前庭,另一边众军士围攻官府也心有余悸的不敢使出全力,只怕二门和后面的大堂也保不住。
方知县与安小伯爷的冲突不断升级,从打架群殴,一直发展到烧店铺、砸县衙,叫京师人大为震骇。这么多年来,除了兵灾之外,承平时间很少有闹成这样的!
ps:
(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