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阖上后,胤禔冲方顺使了个步下了楼梯上了马车离开了茶楼。
胤礽收回目光,轻抿了一口茶,突然笑了起来:“你起来吧。”
还跪在地上的岳端见他这般反应倒是愣住了,心头有些惴惴难安,犹豫着不敢动。
“起来吧,”胤礽再次重复道:“难不成你还要爷亲自扶你起来不成?”
“奴才不敢。”岳端慌忙爬起来,动作快得胤礽看着‘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音。
岳端被他这么一笑则是越发紧张,垂手恭谨地立在一旁,胤礽笑着示意:“行了你,坐吧。”
“奴才不敢。”
“别总是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的,让你坐你就坐吧。”
岳端踟蹰了一阵,小心翼翼坐了下去。
胤礽拎起茶壶,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岳端又慌忙一叠声地谢恩,胤礽摆手打断他,道:“说吧,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端闻言有些诧异:“太子爷您……”
“我不相信你是会无故惹是生非,欺压百姓之人,”胤礽说着勾起了嘴角:“久闻安亲王府家规森严,重教尚德,都说宗室文风以安邸为盛,府上众阿哥个个德才兼备,礼贤下士,尤其十八阿哥,小小年纪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又恪行知礼,举止恰当,宗学师傅交口称赞,如此,又如何会是以势压人之人。”
岳端被胤礽说得面色一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太子爷谬赞了,奴才愧不敢当。”
“所以,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那小贩起冲突的其实是奴才的两个友人,他们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因为穿得寒酸了些,便被那卖玉器的小贩低看,竟然污蔑他们拿了东西不付银两,而后便起了争执,奴才是稍后到的,看不得友人被人欺负才去与他理论,并未想动手伤人,是那小贩自己太过激动踩到地上积雪滑到,奴才本意是想教训他一番,没想到会冲撞了太子爷您,到底还是奴才太过莽撞了,还望太子爷恕罪。”
岳端虽然品性不错,到底还是王府阿哥,多少总是有脾气的,怎么也不能被个商贩给欺凌了去,所以一生气便当街教训起人来,难免让人误会是他仗势欺人。
胤礽听罢,点了点头:“我也不过是恰巧路过撞见了这事,要说冲撞了还算不上,既然是这样,那便算了,事情说清楚了就行了。”
“奴才谢太子爷宽宏大量,不与奴才计较。”岳端再次谢恩,终于是松了口气。
“行了,我难得出宫一趟,能遇上也算有缘,既如此,你便陪我喝了这盏茶吧。”胤礽微微笑着目光落在岳端面前的茶盏上,微扬起了下巴。
岳端再次谢恩接过,小心看了一眼胤礽,便垂下了眼,不敢再看。
另边厢,胤禔坐的马车在转过街角后的一间小酒楼前停了下来,方顺与他说人在里头,胤禔‘嗯’了一声,吩咐就在这等着,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后,酒楼里的人出来上车离开,才命人驾车跟了上去。
车子最后停在了广宁门附近偏僻深巷里头的一处四合院前头,破败的木板门,锈迹斑斑的铁扣环,灰暗的墙根下爬满了斑斑苔藓,胤禔下了车,皱眉看了一阵,冲方顺使了个眼色,方顺会意带人退到了巷外去候着,而胤禔走上前去扣了下门,再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院子里的人正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独自下着棋,听到门开的声响也是连头都没抬一下,胤禔尴尬地在门边站了片刻,无奈走上前去:“老师……”
对方重重扣下手中黑子,冷哼道:“老夫可当不起你这位皇家阿哥的一句老师。”
“哪的话,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您还想耍赖不成?当初可是您亲口收下我这个学生的。”胤禔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与他套近乎。
而被胤禔称为老师的人则因为他的一句话气得吹胡瞪眼:“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那都是你骗来的!当初若不是你欺骗老夫,老夫怎么可能收个满人还是个皇子做学生!荒谬!荒天下之大谬!”
胤禔倒是半点不介意对方喷薄而出的怒气,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执起了白子,在棋盘上扣了下去,顺便与面前人打哈哈:“老师,您可不能说是我欺骗了您,当初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是满人不是皇子。”
“你也没说你是!”
“所以嘛,这只能算是一点误会吧,不能说是欺骗,老师您就别生我气了,都几年了,您还在生气啊,难为我每年正月初二都来这里等您。”
胤禔说着拎过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欲举杯就被对方按住了手:“小孩子别喝酒。”
“老师,我都十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