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问话,赵泽雍只得强压下怒意,尽量冷静答:“父皇一贯如此,打压提拔都注重牵制平稳,与其他挑拣,不如我送上理由让他发作。因兵营尚在建,粮饷又不到位,第二批募兵急不得,待现有新兵基本练好后,十月份前后再招募第二批。我已奏明军情,递了折子,估计过两天父皇就会不满训斥‘进度缓慢’。”
“如此便好。”郭衡莞尔,摇头叹笑:“咱们这位陛下啊……想当年,他钦封庆王,随即找了理由钦封瑞王,连‘圣祖托梦’都搬了出来,牢牢堵住朝臣的嘴。”
赵泽雍勉强缓和脸色,关切提起:“下月中旬外祖母寿辰,不知准备得如何?这十来年我远在西北,未曾亲面贺寿,甚愧。”
“殿下为国效力,老人家岂有不理解的?寿辰一切皆有定例,准备起来并不麻烦,到时您出席即可。”郭衡亲切慈和,其余人亦附和说笑。
正当赵泽雍心情略好转时,管家却匆匆求见,低声禀告:“殿下,容公子一家求见。”
哼!
他还知道来?他还敢来?
磨蹭拖延,这么晚了才求见,本王真是太惯着他了!
赵泽雍面色一沉,当即喝令:“叫他们进来!”
庆王是雷厉风行的性子,隐忍至今已极不容易,他傍晚撞破真相后,本想立即将容佑棠抓回王府,严加审问!可看对方跪着发抖,惊恐万分,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强行忍耐下了。回府后,本以为对方会立即追来,谁知竟没有?
管家有些为难,想了想,又附耳小声禀明容家悉数退还赏赐一事。
归还本王赏赐?他什么意思?
一拍两散?恩断义绝?
好!
很好!
犹如火上浇油般,赵泽雍勃然大怒,顾不得舅舅在场,再度喝道:“立刻带他们进来!”
“是。”管家不明白原本亲密的两人为何突然翻脸,犹豫片刻后,才躬身告退。
郭衡旁观半晌,微皱眉,却睿智地没多问,起身道:“既如此,殿下先处理私事吧。”
赵泽雍调息几下,起身歉意道:“改日空了,我再过府请安。”
舅甥几个一同走,郭达悄悄朝父亲挤眉弄眼,行至院门处,郭衡抬手:“殿下留步。”
“您慢走。”赵泽雍略垂首,余光一扫,已看见容佑棠等人走来,立刻显露怒意。
郭衡扭头,他见过容佑棠几面,欲言又止,最终笑了笑,说:“殿下,小二回去也是闹腾,不如留下帮忙吧?”
赵泽雍很敬重唯一的舅舅,低声应允:“好。”
随后,郭衡携长子郭远回府。
容佑棠提着一个檀木匣子,头重脚轻走过来,越靠近庆王院落,就越忐忑羞愧,头抬不起来,可又必须面见说明,不敢继续拖延,他颇为了解庆王,知道自己已来得晚了。
容开济搀扶儿子,旁边是容正清叔侄,一行四个,脚步都非常沉重,活脱脱罪犯主动投案的神态。
郭达莫名想笑,辛苦憋住,说:“他们挺有种的,自个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