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粗略收拾书桌,喝了杯水压惊,拿出信笺,取最细的狼毫笔,提笔蘸墨,认真写道:
“赵三公子亲启:前日曾奉一函,至感盛意,但因诸事繁缠,未及奉复,深以为歉……翘企示复。”
此信寄达京城时,已是孟夏四月初。
庆王阅信毕,仔细折叠信笺,眼里宠爱之意满满。
郭达一看便明白了,凑近问:“是容哥儿来信吧?”
“嗯。”庆王把信笺收进抽屉。
“他说什么啦?喜州好不好玩啊?”郭达饶有兴致地打听。
庆王莞尔,目若朗星,叹道:“他接手前任知府们丢下的乱摊子,负债累累。”
“啊?”郭达很是同情,皱眉说:“那怎么办?”
庆王后靠椅背,难掩自豪,笃定答:“什么怎么办?我相信他可以还清债务。”
“万一呢?万一他被债主追得抱头躲藏呢?说不定此刻他正躲在被窝里哭鼻子!”郭达坏笑着,促狭追问。
庆王哑然失笑:“不可能——”话音未落,门外亲兵忽然焦急禀报:“殿下,宫里急报!”
“进来。”庆王忙问:“何事?”
“皇后娘娘……薨了!”
第194章 争矿
皇后薨逝,在京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必须遵守丧期的繁琐礼仪,平民百姓按例需穿素服三日。
“皇后娘娘昨日薨了。”容开济身穿素服,严肃叮嘱管家:“老李,你提醒着点儿里里外外,切勿犯忌, 护城司官兵日夜带刀监督巡视呢。”
“哎, 好嘞。”李顺嗓门洪亮,手脚麻利,仔细清点堆积半桌的包袱,爽快道:“您放心, 我们虽是平头老百姓,但好歹在皇城根下讨日子,大规矩错不了, 个个穿着素服呢。”
“铺子里呢?”容开济关切问。
“铺子里老江管得挺好的。昨儿消息一传出来,咱家布庄的鲜亮颜色衣料立即收进仓库了, 等过了这阵子再挂出去。”李顺答。
“那就好。”容开济满意点点头。他手上动作不停,将一套雪青、一套墨蓝的绸袍包进包袱皮扎好, 牵肠挂肚,郑重其事,安排道:“这些东西装成两箱吧,一箱子衣裤鞋袜,一箱子食物和杂物,尽快给哥儿托船送去。唉,眼看天热了,他赴任时只带了几套换洗衣衫,全是厚毛料子,没法穿呐。”
“今儿个上午收拾装箱,下午我去渡口打听清楚,明儿一早给少爷送去!”李顺语气欢快。
“咳咳,咳咳咳~”季节交替,乍暖还寒,容开济犯了咳疾,弯腰咳嗽好一阵才直起腰,冲关切凑近的管家摆摆手:“我没事。”他点点布庄绣娘为儿子赶制的衣袍,和蔼嘱咐:“老李呀,回头你悄悄提醒老江几句,哥儿不比从前了,他在喜州当知府,言行举止必须稳重,衣裤鞋袜得尽量给他做得老成些,别过于鲜亮。假如拿捏不准,可以留神瞧瞧京官的穿戴,那样就差不远了。”
“正是呢!”李顺深以为然,赞同道:“我一定提醒他,少爷是一州父母官,确实不好穿得太鲜亮。哦,对了,瑫公子昨日下学送来几本字帖,说是替他叔父大人转达的,托船一齐送去喜州,给少爷闲时赏玩。”
“是吗?”容开济笑逐颜开,愉快说:“既然是哥儿叔父的心意,那可千万别忘了,一定记得装箱啊。”
“忘不了,我现在就去拿来包好,搁箱底正好。”李顺说干就干,一阵风地忙碌着,主仆二人高高兴兴整理要给容佑棠送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