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悬镜司的实力, 可是比前两年德王在边城的时候削弱了不少啊。
“他没有问题。确实是双方不对等。如果纳真堂堂国主用心要做什么,能被悬镜司事前探知, 北戎哪里还会是大患?”
姜大叹口气,确实如此。是他对北境悬镜司苛求了!
“这封信来得及时,好在皇上还是大力支持的。只要他们能逼得纳真退却,这关就算过了。”
德王道:“不容易!不过只要纳真不是疯子,也不能这么自毁长城。北戎也是多年征战,他何尝不缺青壮?”
正说着,下头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说起了北境战事。
今天说的竟然和谢穆宁信中所言相符。
姜大看一眼德王,悬镜司速度够快的呀。
两人小酌了一番离去, 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谢朝辉带着谨言、慎行从旁边一间屋子出来。
小哥俩的表情都有点沉重。
之前几天, 坊间有些对楚元不好的传言, 他们郁闷。
今天议论的风向改了,但听到那个每日战损数目时谢朝辉握筷子的手都有点抖。他们自然也心情沉重!
德王和姜大拱手道;“谢老将军!”
谢朝辉忙还礼,“王爷,姜大人!”
谨言、慎行也拱手, “王爷, 姜大叔!”
谢朝辉看看二人道:“这样的战损......”
德王道:“北戎的战损比我们更大。如今也只有拼!敌人包围不了城池,那就不是一座孤城。还有得守!”
谢朝辉点头,历史上不乏边军喋血孤城的壮烈往事。
如今已经好太多了!
两下里分开,各回各家。
而前线在换了五万守军之后,气势也是一振。再加上之前留下的三万人,新老搭配,很快磨合。
古将军对众人做战前动员:“大将军说了, 五日后会再换防五万人!大家坚持住——有吃有穿有人员补充, 这一仗我们不会输!而敌人死的数目将会数倍于我们, 天气会越来越酷寒。大家坚持下来,就是胜利!”
逐北会这回来的三个校尉是云楚、古雨和萧世锆。
三年不见,云楚、古雨都已为人母。
萧世锆那里,崔翘也怀上孩子了。
大家都没得选择。国土不能丢、城池不能丢。身后是需要守卫的父老乡亲和自家儿女、长辈。
所有的将兵都是一样。即便不是北境人,所站之地都为天|朝土地,身后都是天|朝国民。
没有退却的理由,只有拼命了!
之前在南门购买了不少牛羊,于是城墙下面每隔一段便有一口大锅炖着牛肉汤、羊肉汤。打仗的时候香气一直往上飘。
守城的中场,火头兵们用桶挑着热汤上城楼来,让大家都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谢穆宁和新来的逐北会将兵一起喝着羊肉汤。
古雨道:“这个时候逐北会也是天天炖羊肉汤。等这一仗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谢穆宁呼出一口气,古将军的儿子、女婿才刚撤回第二条战线,女儿和儿媳立即又顶上了。边城如今只有古夫人带着孙子和外孙女。
古清在此战瞎了一目,古雨的夫婿腿折了。不过好在都留着一条命回去休养了。
满门忠烈啊!
云楚咕嘟咕嘟喝完汤道:“大将军情形如何啊?”
“还养着呢,反正是越来越好。不过还不能起身,更出不了营帐。”
谢穆宁喝完回古将军那边去,正正的城门楼子里。
临走她拍拍古雨和云楚的肩膀,又看看她们身后的女兵,“大家都要好好活下去,家中儿女等着我们呢。”
萧世锆那边的人喊道:“会首,那我们呢?”
“你们更得活下去啊。总不能以后战事平息了,还都是女人下田吧!都不准说什么追思墙上见的话啊!”
居然还有人预约追思墙上的位置的,还指明要挨着谁一起。
谢穆宁着实有些听不得这样的话。
众人回她一阵笑,“会首,不拼死起码五个北戎人,我们才不舍得死呢。”
谢穆宁的目光从他们年轻的脸上扫过。下一轮攻城之后,这里头必定有一些面孔见不到了。
谢穆宁道:“把驱逐北戎这件事,结束在我们这一代人。让如今在逐北会遍地跑的小娃娃都能能有安乐日子过。”
“好。”
回到城门楼,古将军等人也都在喝羊肉汤。
外头一阵鼓响,韩彰两口喝完把碗放下拿起刀,“母亲的,又来了!他们还真是不怕死啊。”
到晚上,谢穆宁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和锁儿一起下城楼。
锁儿的头因为受伤已经被白纱布包了起来。她戏言跟戴了个帽子似的,保暖。
谢穆宁道:“我觉得身上有点痒,我要回去洗个澡。”
这一晃她到前线六天了,之前出京赶路着急,路上也没顾上。
这么一盘算,“我都半个月没洗澡了。”谢穆宁一脸恶寒。
锁儿道:“没事,您的贴身衣物是换了的。您泡过了,把那水给我也泡泡。”
水倒是好办,有那么多雪呢。但柴火在这冬天挺金贵的。她也是蹭着夫人才能泡一泡。其他人顶多只能抓住机会擦一擦。
谢穆宁其实让锁儿跟着扣儿她们回撤到第二条战线休整的,她不肯。
谢穆宁在中军大帐的另一个间屋里泡的。烧上两个火盆,脱衣服不会太冷。
怕累得睡着了冻病,她再疲惫也不敢在浴桶里放松闭眼。
这个时间可是生不起病的。
她匆匆泡过就起身,擦干身体穿上寝衣披上厚实披风快步跑回寝帐钻进用汤婆子弄暖了的被窝。
背后一阵脚步声,锁儿提着桶热水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