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峰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他不敢看下去,他也不忍心撕开父亲的伤疤。
这是父亲写的笔记,也是亲手记录下自己一步步发疯的过程。
顾青峰何其忍心
他的手按在台桌上,胳膊不停得颤抖。
“父亲啊。”顾青峰抹了自己一把脸,上面已经满是清泪。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提气到丹田位置,默念着清心口诀,只希望自己烦躁的情绪渐渐沉静下来。
约莫半个时辰,顾青峰觉得自己心绪终于平缓了一些后,他再度翻开了那本笔记。
父亲到后期已经彻底癫狂,他甚至悔过一些跟他完全无关的东西,他说自己不该起义,不该杀生,不该割肉断体,取其肺肠。
这怎么可能是他,印象中的父亲虽然行事偏激,但对于兄弟们一直照顾有加。
顾青峰翻过那页,笔记上开始隐约能看出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渗着几十年前的鲜血,向顾青峰娓娓道来,当初父亲的煎熬。
他一页一页翻着,血迹的范围越来越大。
父亲的病情也越来越重,直到最后他再也写不出字,笔记末了的那几页都是父亲用蘸着血的手指写下的。
倒数第三页“别去,会死。”
倒数第二页“他在那里。”
最后一页“小峰,墓口我告诉你了。”
这就是父亲的绝笔了,可是为什么最后的三段话竟然是截然相反的意思,如果顾开林不想顾青峰去,告诉他别去,会死,可为什么最后要说一句墓口我告诉你了。
一想到这,顾青峰就脊背发凉,父亲不是疯了吗他是怎么留下这句话,还提前告诉自己墓口的。
还有那句他在那里。
他是谁,又在那里想做什么
顾青峰觉得这三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一时有些消化不掉,可时间紧迫,他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回味这几句话的意思。
父亲用血留下的绝笔,绝对不是疯话那么简单,可是墓口,墓口在哪儿,父亲什么时候说过。
在今天拿到这本笔记之前,顾青峰都不知道方腊墓的存在,更何况墓口
就连以前父亲性情大变的事儿,叔伯们都对他多加隐瞒,如今他知晓父亲巨变是因为这个墓,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顾青峰瘫坐在地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父亲,您告诉我,墓口到底在哪儿。”
顾开林已经病故,自然回答不了顾青峰的问题,他抬手摸着那副古墓构造图,两处副室简简单单,墓道蜿蜒到中部位置,一切开始出现转折。
在那里,父亲他们遭遇了什么
难怪叔伯们不同意下墓,信息量太少,父亲他们明明知晓地图,进去都折了大半高手,更何况那些局外人
这时,顾青峰突然瞥见了那些白布,白布上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画,这些画会不会就是在墓里,顾开林所见所闻。
他将那些白布全部搜集整理在一块,发现画里的内容根本不符合常理。
一个好端端的人,肚子里竟然会长出一株巨大的植物,更准确来说,是花朵,还有花瓣和花蕊。
有的人一手拿叉,一手拿着长刀,把自己的身体拦腰斩断,拿着叉子刺中自己的腿部,似乎要进行美味品尝
更有甚者,石头竟然会吃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石头攻击,不过片刻,便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件血淋淋的衣服。
这些画太过诡异,顾青峰只是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一股阴森森的寒气直冲着脑袋顶钻。
从这些画中根本看不出玄机。
顾青峰又在屋子里面找线索,可奇怪的是,顾开林悬白帘绘诡画,刻古墓图写笔记,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氛。但是他床上的被子以及柜子里的衣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灰尘外,任何异常的东西都没有。
好像他睡觉是正常的,吃饭起居都没问题。
总之不管是哪种原因,线索似乎就中断在这里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需要点灯了,顾天明走到窗前,打开里面的内扣,从里往外推开。
窗子很久没有开过,年久失修,顾青峰推开的时候,它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
然后就在这时,一只竹蜻蜓从窗顶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