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奥娜想了想,弯下腰去,轻轻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她曾经见过的枯萎的花朵:
“是时候醒过来啦,巴基·巴恩斯,冬将军已经走远了。”
而就在这一刹那,从她的指尖接触到这朵花的部分开始,象征着精神意义上的生机和希望的花朵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复苏。鲜艳欲滴的绿色瞬间将焦黄的枯叶边缘气势汹汹地完全吞噬掉,软塌的茎叶刹那间便充盈了水分又挺直,而那之前还完全看不出来什么颜色的花朵也在瞬息之间就恢复了生机和活力,当那娇嫩的花瓣完全在她指尖盛开的时候,菲奥娜才刚刚认出来,这是朵白色的风信子。
在她认出了这是什么花朵的下一秒,象征着“永远的怀念、纯粹的爱、善良的心”的花朵,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满满地占据了刚从冰雪的覆盖之下脱离出来的黑土地。
那一瞬间,她听见了千万朵花同时绽开的声音,而那被外界强行加在冬日战士精神上的枷锁、那剩下的所有的用于洗脑的关键词,便在这浩瀚的绿意和花海之上炸成了绚烂璀璨的金粉,炸开的声音甚至还没有花开的声音大。那些金粉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却又在还没来得及接触到任何事物的时候,就泯灭在骤起的长风里了。
——她只是站在那里伸出手去,便要引领无边的春天!
而就在她完全破开了冬日战士的精神枷锁的下一刻,巴基的意识就从黑猫的身体里脱离开来了。
之前一直加在他身上的那种拘束感和绝望感已然消弭得无影无踪,在顺着莫名的感觉回到他的身体里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么多年来他遗忘的记忆尽数找回了。那些记忆几乎完全是黑暗的、苦痛的,可是当有了温暖而明亮的内心力量的加持和帮助的时候,他哪怕心头依然有着万千的悔意和痛楚,也能够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挺起胸膛,去迎接应该迎接的审判,去走向他本就该拥有、却迟到了不知多少年的未来。
而在他的意识完全回归身体之前,他在这种微妙的“既是意识体,又即将回归身体”的状态下,隔着神盾局的特制防弹玻璃窗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他们携手相伴数载,却最后还是输给了来势汹汹的黑暗,输给了上级那绝对的铁与血的命令。他被前苏联军方强行带回,而她则被官方强行指定了婚姻。在那个敏感的年代里,连最普通的相识都是要经受重重盘问的,更不要说像他们这样双方都有着敏感的身份的人之间的爱情了。
可是时过境迁,像过去那样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了。这是和平的新世界,是自由的国度,一切的一切都在像书里说的那样,“永远指向美好的明天”。
尚在昏迷之中的冬日战士的身体突然动了动,而且他的面部微表情也有了变化,展现出了一点类似于怀念和释然的情绪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薄唇也在蠕动着,好像在用气音说着什么别人听不到的话语。
娜塔莎是接受过红房子训练的精英间谍,对如何解读唇语颇有研究,而正是因为颇有研究,她才会罕见地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她因为缺乏休息终于眼花了、因为紧张过度而终于失手了,于是她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下一秒,那个声音终于在冬日战士身边的扩音器的帮助下传到了她的耳边:
“……娜塔。”
曾经红房子的精英间谍黑寡妇、神盾局的十三级特工、复仇者联盟的娜塔莎·罗曼诺夫,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注视着她那分别了几十年的爱人。这个名字从谁的口中说出来,都再也不会这么让她震惊了:
因为这是个接受过洗脑和精神控制的人!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能在昏迷中都能想起之前的事情呢?只能是精神控制完全失效了。
这一刻对她来说太过漫长而太过难以相信,美好到了不真实地步的这句话使得她几乎要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