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王入主永昼宫,代表的是昼夜轮转,‘阴’阳协调,此乃大吉之相。
至於说王宫破旧,这是好事。
如今羽族诸敌环伺,还远未到享受的时候,永夜王当率先自律,砥砺刻苦,以奉天下。
就这么着,永昼宫得以保住,永夜王的名声也从这里开始传扬开来,其第一个名头就是廉洁奉公。
在其掌政后的数千年岁月里,这位永夜王又先后得到了睿智,英明,强大以及残忍等诸多评价,每一次评价的背后,都意味着一场甚至数场巨大的考验。
今天,这位集无数“伟大”於一身的永夜王,又一次站在了历史的转折点上。
永昼宫,永夜流光静静的坐在他的王座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矮小的老者,他貌不惊人,皮肤还有些黑——这是永夜家族成员的特‘色’。
在他侧翼下方坐着的就是幽梦华莲以及她的大主教们。
永夜流光这刻正以手托腮沉思着,王庭上下却是吵成了一片。
“不惜一切代价,抓到翠羽空痕!”
“对,还有翠羽家族,他们也要承担责任!”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对付万毒蟾蜍!”
“我支持与克雷西达合作。”
“与命运之手合作?你还要不要我羽族威严了?那可是奥族余孽。”
“暴族与奥族也有过合作。”
“不要拿我高贵羽族与那些野蛮种族相提并论。”
“不要吵了,万毒蟾蜍正在过来,我看大家还是先退避一下为好。”
“你这是想临战逃脱?”
“这怎么叫逃脱呢?天空城可以挡住万毒蟾蜍,但是挡不住毒啊。你们又不肯和克雷西达合作,那还能怎么办?”
“我有个主意。”
“什么?”
“不如我们把万毒蟾蜍引到人族境地去。”
“我呸,什么馊主意。人族离此地天长地远,等引到那里,荒兽也差不多自己要死掉了。咱们不是祸水东流,而是给人送宝。”
“再说还会破坏沿途我族无数城市。东境可不是西南之境,这里重镇众多,有些城市可毁不得啊!”
议论声争吵声此起彼伏,但是相比暴族庭议时动辄骂娘,随随便便就能决斗定政策的风格而言,羽族显然要斯文得多,即便是争论也大多文质彬彬,鲜少羽身攻击。
当然,在羽族看来,这其实已经是颇不斯文的事了。
就在这时,永夜流光突然咳嗽了一声,抬起手,做了个停止手势。
庭上立刻安静下来。
这是永夜王的威严,也是永夜王的习惯。
永夜王没发话,大家可以随随便争、随便吵,永夜王一旦开口,大家就最好听着。
永夜流光环视了一下庭下官员,这才道:“谁能告诉我,翠羽空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翠羽空痕不管怎么说也是羽族,他就算是在家族,在国家,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没有理由把复仇的矛头对准整个云霄国度,整个羽族。
永夜流光已看向幽梦华莲:“冕下见过翠羽空痕,怎么看待此羽?”
幽梦华莲没想到这个时候,永夜流光不问羽族当如何自处,反而问起了翠羽空痕,也是微感愕然。
想了想,才说:“我和他只是说了几句话,时间尚短,不能轻易断言。但可知的是,此獠胆大心细,能够站在我面前侃侃放言,丝毫不‘乱’,的确非一般羽族所能比。”
永夜流光却不关心这个,只是道:“所以当时的他很清醒,很冷静,对吗?”
“是的。”幽梦华莲点头。
当然是清醒冷静的了,否则又如何能骗过幽梦华莲。
永夜流光已道:“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疯。他的头脑很清晰,心思敏锐,智慧超群,胆大心细,更敢於冒险,如此方能骗过教宗,盗走神物。”
听到这话,幽梦华莲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
永夜流光便叹了口气:“一名羽族, 没有疯,却如此疯狂的对付羽族,这不合情理。翠羽空痕在人族受了委屈,是我羽族把他换了回来,羽族没有对不起他。或许翠羽家族因他的遭遇而鄙视他,可他要发疯,也该是对着翠羽家族,对着人族,而不该是对着整个云霄国度。最重要的是,有着如此鲜明毁灭心理的人,通常也有着极度的自毁倾向,是不会对财富宝物感兴趣的。因为在对方的心里,其所要毁灭的一切,也包括了自己。可翠羽空痕显然不是如此。他很清醒……行事有目的,仇恨无动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羽愕然,面面相觑。
有大主教问:“陛下的意思是?”
永夜流光答:“我怀疑他不是翠羽空痕。”
“可克雷西达已经证明了他羽翼为真。”幽梦华莲道。
永夜流光轻轻摇头:“克雷西达只是证明了他有羽翼,却不能证明他是翠羽空痕。而有羽翼的,也未必就是羽族,也可以是有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