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麻药的时候我还能忍一忍,直到他将牙龈切开,嘴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我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背部紧贴着身下的椅子,心脏就在喉咙口剧烈地跳动着,整个人僵硬得像毫无知觉的一块木头。
站在一旁的宁冉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甚至比我哀嚎的声音还要大。
我一直没敢睁眼,只能凭借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拿起了小锤子开始在我嘴里比划,不时还尝试着敲一敲,钝痛感令我整张脸都皱成了麻花,一直大张着的嘴也不自觉地就要合拢了。
“诶?怎么闭上了?赶紧张开。”大夫立刻喊道,还用小锤子轻轻扒拉两下。尽管下颌已经酸得快要撑不住,我也只好再次努力张大嘴。
宁冉在一旁看了许久,这时仿佛再也看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发颤,气息不太稳当地说道:“我,我先出去了,在外面等你。”
然后便慌张地出了诊疗室,脚步听上去稍显凌乱。
我得庆幸她没有继续留在里面全程围观,否则等到结束的时候可能我们俩得互相搀扶着才能离开医院。
前面的这些步骤与之后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值得一提。
当耳边响起叮叮当当敲击牙齿的声音,鼻尖传来磨骨的焦糊味时,我才真切地体会到拔智齿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并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从牙科椅上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几乎都虚脱了,双脚踩在地上都是轻飘飘的。嘴里含着的止血棉花顶在脸颊上,像是肿了一个包。
宁冉在门口等着,听到里面的动静很快就推门进来了,很担心地上下打量我一番。
“好啦,我不是都说了不疼嘛。”我不禁在心里腹诽着,这个骗子。
大夫取下口罩,仍旧是那副淡定的口吻,“本来呢,我是打算让你住几天院的,因为你这个牙比较麻烦,相当于做了个小手术。”
我脸色一凝,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话来吓我。
“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也无所谓,回去之后自己注意一点,不要吃太烫的东西。唔,可以弄一点冰块敷一下,或者买点冰棒吃。半个月之后来拆线。”
我总算能把心放回去了。
宁冉替我和大夫护士道了别,牵着我走出医院,一路上不时回头看看,视线一直落在我肿起的左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