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睡吧，你已经很累了。”

一双大手为伽耶仔细地掖好被角，罗摩耐心地哄着，他看她眼里浓浓倦色，心下莫名一痛。

他放下了遮蔽日光的卷帘，屋里看不出是清晨还是傍晚，她见一身暧昧的爱痕，还以为做了彻夜。

“唔……”可她还是努力地支起眼帘看着他。

“怎么了？”

“我好像梦见你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黑色的狼……”

她缓缓垂下眼帘，那细密的羽睫漂亮得不可思议。

罗摩没有回应。

屋里点上了浅淡的安神香，被窝里暖暖的，伽耶终是被困意俘虏，甜甜地睡去。

深血红色的双眸只静静地望着她素净的容颜。

“主人……”

良久，罗摩喃喃地唤了一声。

万籁俱寂，只有伽耶平稳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他轻轻地俯下身子，卧在她的身侧，他离她那么近，甚至看得清那嫣红唇瓣上细细浅浅的纹，看得清她颈后封印的咒痕，在黯淡的发间隐隐约约地闪烁着淡金色的光。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罗摩缓缓合上眼帘，在一片寂静中陪她一同睡去。

……

“加西亚。”

缠满紫藤花的雪白色的宫殿，就像华丽而肃穆的艺术品，金纱曳地，穿行其间，也成了艺术品的一部分。

“你方才去哪里了？……父亲在找你。”

加西亚闻声停步，金色的眼眸望向雾气缭绕的中庭，远远就看见一个同样金纱曳地的人正背对着他，躬身修剪百合的叶片。

“是吗？——只是去人间玩了一会。”

他应答着，双手合袖，颀长的身姿在身后投下浅浅的影子。

“嗯。”

那人没有回头，依然躬身修剪着叶子，那厚重的叶片在地上铺成一片浅浅的绿。

空中回旋着若有若无的乐音，那是天人的神鸟在歌唱。

“父亲有什么事吗？”

加西亚想了想，还是迈步向庭中走去，雪白的头纱拂过他清秀白皙的脸。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你殺了同族的事。”

“这种事父亲也在乎吗？”

加西亚忍不住笑了起来，清朗的笑声被神鸟听到，就连乐音也变成模仿的音调。

那人耸了耸肩，又开始修剪另一株百合，薄薄的头纱下只能看到侧脸的轮廓。

被神国的灵气孕育的花，一年四季都不会衰败。

“对了，加西亚。”

轻轻放下银剪，指尖抚过绿百合的花苞，那花苞竟慢慢破了尖儿，悠然绽放开来。

“三百年过去了——你还在找伽耶吗？”

撩开面前白纱，鼻尖轻嗅，百合香氤氲，那人开口问道，云淡风轻。

加西亚不置可否，一双桃花眼垂眸望他。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白纱又被轻轻放下，那人站了起来。

“我刚刚，好像感知到她的气息了。”

再没有其它动作，那人背对着他，中庭的雾气愈加浓郁，天人的神鸟蓦地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