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早已尽数撵去,此刻竟是无人敢答,公堂上只剩下一片死寂。
“刘大人,进宫请示皇兄。”薛白半阖着眼帘,不再看庄丞相,他恨不得就此将庄丞相挫骨扬灰,而现下庄丞相却又不能死,是以薛白只能尽力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暴戾,处理着残局。
没过多久,薛白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冷冽至极,又带着几分克制,“至于母妃一事,今日若有人外传,不论是谁,本王绝不会轻饶。”
他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冷静而淡漠的模样,而收于雪袖里的两只手,轻轻颤抖。
日日受人践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薛白缓缓地闭上了眼。
接到圣旨时,薛白已经离去。
常公公手持诏书,嗓音尖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庄庆与陆廷尉两人身居高位,却以利字当头,多年来犯下屡屡罪过,甚至鱼肉百姓、作威作福,意图只手遮天,实属罪不容诛!你二人暂且收押天牢,待年后处斩,所犯罪过,倘若如实招来,家中女眷尽数发配于南疆,所有亲属革职查办,府邸一切财物充公,否则株连九族,并由京兆尹刘城从中督办!”
刘大人双手接过圣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庄丞相老泪纵横道:“我招、我招、我招!”
当天夜里,侍卫交予薛白一只金佛瓶,他凝视着佛瓶上雕刻着的那一座悲天怜悯的佛像,稍微抬起了手,只缓慢而仔细地拭去沾在古旧佛瓶上的尘土,而后挪开目光,终究没有接过来。
“到归元寺,把佛瓶交给释心,他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许久,薛白双目轻阖,如此低声说道。
这一天晚上,薛白独自静坐于书房,直至远天的晨光熹微,他终于推开书房的门,抬脚离去。
他想见幼清。
这边的幼清难得起了一个大早,打算带着自己的兔子和赵氏去官府里接幼老爷回来。临出发前,这一只不太乖的重量级兔子从幼清的怀里蹦出来,幼清瞪着又蹦又跳撒欢儿的胖兔子,满院落地跟在屁股后面追它。
赵氏怕幼清摔着,连忙把人拦住,“你别跑,小心一点。”
幼清连一只兔子都没追上,有点生气,他嘀咕道:“今晚我要吃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