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佟非凉也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悠哉地喝起茶来。

"大半年不见，你这丫头，竟然长出这么高的个字来了。而且，这内功也比上次进步了许多，看来今天我这个礼物是送对了！"

黑纱女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一举手，一个锦盒从空中抛了过来。佟非凉一抬手接了下来。

打开锦盒，是一根长长的玉笛，佟非凉发自内心的喜欢，这玉笛做的好精巧，那通体的玉色，一看就是个珍品。

"别以为只是一根简单的玉笛，拿出来看看。"

佟非凉听此话，立刻将玉笛从锦盒中拿了出来，瞬间那玉笛通体发出光芒，那光芒是五彩的，佟非凉不由地一惊。

"果然，它和你有缘。早就想着把它送给你。不过，在你十三岁生辰这日送给你也算有点意义。这玉笛叫做妙音玉笛，并不是所有人都配用，在一般人的手里，也只是一根普通的笛子而已，看不出任何的区别。但，它一旦认作的主人，必然誓死跟从，除非主人死。它上一任的主人在一场大火中丧了命。"黑纱女子说话的时候，虽然神情看不清楚，但是语气中透露着淡淡地忧愁，好似在悼念一个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大火？佟非凉蹙了蹙眉头，响起了自己的生母，莫非这个女人和自己的母亲有些什么关系。

佟非凉大胆地问道："你认识我的母亲？"

"齐晓冉？知道而已。"

"不！我是指我的生母叶芷嫣。"

黑纱女子没想到佟非凉竟然知道自己生母的存在，甚至知道了她的名字。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没想到，你尽然知道芷嫣的存在。如果芷嫣灵下有知，她也算安慰了。你这孩子，如今越长越和芷嫣有几分相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你果然认识我的母亲，这玉笛是她身前之物吗？我不仅知道我母亲是谁，更加知道，她死于大火，死在我的祖母的手下！"

"原来你都知道，那你为何不为你母亲报仇？"黑纱女子突然激动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个老贱妇，以你的武功，一剑就能杀死她！"

佟非凉的眼中透着精明的光芒，问道："若以姑娘的功夫，杀死我祖母更是易如反掌，为何你不动手？"

"我和你身份不同，我不能杀她。若是能，这个老贱妇早就死了千百遍了！"黑纱女子的手重重地锤在了桌面上。

"你是什么身份？为何不能杀我的祖母？莫非你也知道佟家的秘密？"佟非凉进一步追问道。

黑纱女子终于从情绪中拔了出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机警："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厉害。哈哈，不愧是芷嫣的女儿，几句话差点让我说出了秘密来。有前途！是我先问你的，既然你知道你生母是被那贱妇所杀，为何不杀了她替你生母报仇？"

佟非凉在烛光中微微一笑，那笑容显得有些凄冷："一剑杀死她，岂不是便宜了她？她逼着我们母女分离，逼着我母亲自尽而亡，甚至还嫌她不够惨，死后还要大火焚烧她，恶语毁谤她。齐/墨青害得我母亲这辈子死不瞑目，我又怎能一剑就让她痛快地死去！"

"好！说得好！这个老贱妇确实不配就这么一剑便宜了她！我现在觉得去年把你留在佟家真是留对了，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不过非凉，听着，我不能告诉你佟家有什么秘密，只能告诉你，你报仇归报仇，千万不要破坏了你父亲的计划，否则你到时候得罪的就不是佟家的人，而是一个很可怕的势力！听到没有？"

"你属于那个势力？"

"是的！"

"我母亲也属于？"

黑纱女子突然觉得非凉这孩子聪明地又点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了，但她不想骗她，点点头。

佟非凉也点点头："那我明白，困扰我的一些问题也稍微有些答案了。我答应你，只要不伤害到这个屋子和二姨娘屋子里的人，我是不会去破坏佟莫然的大事的。但是佟姚氏那屋子里的人和齐/墨青归我处置，否则我不管这个势力有多么可怕，我佟非凉都敢得罪！"

"你这丫头，这个性也像极了你母亲。当年若不是芷嫣坚持要和你父亲在一起，也不会最后……罢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乘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你跟我来，我教你一些上乘的内功心法。"

"好！"

两个人就趁着夜色，在夜空中飞驰。黑纱女子在空中不时地回头看看佟非凉，心中倒是极为满意，这孩子的根基不错，而且人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

时间瞬间过得好快，天空渐渐泛白。

黑纱女子站在风中，看了看天色，对佟非凉说："你该回佟府了，记住以后每个月初一十五，我都在这里等你，教你武功，此事万万不可和任何人提起，包括你最信任的人。非凉，这世上没什么人可以信任，包括我！"

"那我该唤你什么？师父？"

黑纱女子笑了笑："别了，叫了师父，我就要对你负责。我是个无心无肺之人，对任何人都付不了责任。我和你母亲相识，只是帮故友而已，喊我月姑姑吧。"

说完，女子就消失了。

月姑姑，佟非凉眉头皱了皱，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天色越加的白亮，佟非凉也来不及深想，就回到了佟府。

转瞬间，佟非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之中，奇怪的是，*未睡，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累。而且刚刚回来的时候，佟非凉能明显感到自己的内功更加进步了。佟非凉不禁痴笑，这个月姑姑的武功果然高！

"二姑娘，醒了吗？"没多会儿，尔珍已经在外面唤起了。

"进来吧。"佟非凉答道。

尔珍一进门，却发现自家小姐竟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二姑娘，你这是*未睡吗？"

佟非凉一语带过："没有，昨天竟然想着事情就睡着了。"

尔珍也没多想，她们家二小姐一向心思多。尔珍走过来，帮佟非凉梳洗："二姑娘，昨夜里香叶有些奇怪。"

"怎么了？"

"香叶后半夜偷偷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就回来了，眼眶红红的。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香囊。后来，躲在被子里自己偷偷抽咽，哭了半宿。"

"看清楚那个香囊了吗？"

尔珍摇摇头："没有，夜里太黑看不清。今天早上奴婢看香叶将那香囊放在怀里了。"

"香囊？"佟非凉思索着，佟倾川这边刚回来，香叶那边就哭红着眼睛回来了，其中看来不乏有些联系。

"呀，小姐，这对玉兰花的耳环好配您啊，您快看看。"尔珍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佟非凉昨日顺手放在梳妆台前的那对玉兰花耳环给佟非凉带上了。

对着铜镜，佟非凉的小脸在那对玉兰花耳环地撑托下更显得纯净了。

"这对耳环还真好看。"冉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佟非凉。

"母亲。"佟非凉站起身子。

"走吧，今天你祖母让所有人早上都去她的院子，估计是因为大少爷回来了。"

佟非凉走了过来，搀扶着齐氏，两人向墨颐园走去。

还没走进厅房，就听见佟姚氏的笑声传来，准是佟倾川又被佟老夫人夸奖了。

"冉儿，你和二姑娘也来了。快坐下吧。"佟老夫人的脸上难得带有笑容。

"母亲这儿都被大少爷的礼物堆满了，怪不得母亲这般开心。"冉夫人笑了笑。

佟倾川还是那一副看不起任何人的表情，嘴里说道："走遍了大江南北，到各地看到好东西，都给祖母捎了点，好让祖母开心开心。"

佟老夫人点点头："你这孩子就是有心。"

佟非凉没说话，心里不禁嘲笑道，这才走了大半年，尽然也敢说大江南北，这个佟倾川，只见长个儿，不见长脑子啊。

自从佟非凉进屋子，佟倾川就一直看着佟非凉，这两天佟倾辰没少和他说这丫头的"事迹"，这个丫头越发地遭人讨厌了。

"倾辰啊，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及笄之礼，听说你们几个姐妹都在和敏妈妈学习礼数。来，给祖母泡上一壶茶，让祖母瞧瞧你这茶道之礼是否有精进。"

"是，祖母。"

佟倾辰缓缓站起身子，那脚下的莲花步越见优美起来，站在一旁，问道："不知，祖母今天想喝点什么茶？"

佟老夫人点点头，很好，这孩子懂得先去询问，很多人都会忘记这一点，这个敏妈妈教的不错，细节都没有放过。佟老夫人眼眸一转，说道："今天喝点不常喝的吧，张妈妈，你去将屋子里放的湄潭雀舌拿出来，让大小姐烹煮，今天咱们来尝尝这个。"

佟非凉看了一眼祖母，今天的祖母好似刻意选择这雀舌。祖母的偏好是祁门红茶，口感偏涩，不若绿茶清心。而这，雀舌？佟非凉脑中一道灵光闪现，这雀舌实属当今皇上的偏好。佟家因为老夫人的喜好，所以大部分的屋子都爱煮红茶。而红茶和绿茶的蒸煮，虽然大致相同，可火候却不相似。佟非凉眼波微动，这个老祖母果然是个有心之人，这是在点拨佟倾辰啊。看来，佟倾辰及笄那日，有大人物要来。

大家喝完佟倾辰准备的茶水之后，都纷纷赞誉，三姨娘是第一个开口的。

"唉，母亲，这人与人就是不能比啊。我们家四姑娘煮出来的茶水就是没有大小姐这般清爽。佳容啊，你可要更加努力啊！不过，也怪妾身，妾身不爱喝茶，我们这一房煮茶的机会也不多。"

佟佳容立刻会意，马上就说了出来："祖母，您日日饮茶，不如让孙女儿来帮您煮茶吧。我知道，平日里您嫌我吵闹，可是自从和敏妈妈学习礼仪之后，孙女儿也是有所长进的。孙女儿一份孝心，您就给孙女儿一次机会呗。"

佟老夫人本想拒绝的，可是也不好当着大家伙的面子让三房难堪，点点头："你这丫头若有心，就来吧。但是若还是和以前那般喳呼，我可会把你赶走的！"

"多谢祖母。"佟佳容看看自己的母亲，三姨娘和佟佳容两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倾辰啊，你知道你这茶水有些什么问题吗？"

果然，佟非凉笑了笑，这个老祖母还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祖母请您指教。"佟倾辰眉头微微一簇，这祖母可是从来不说自己半个不是的啊。

"你这茶水啊，从名器、手法甚至是连煮茶的水都选的很好，只不过，咱们佟家喝惯了红茶，可是绿茶需要烹煮的时间不同。张妈妈，把剩下的雀舌都给大小姐拿下去。这几天，让大小姐好好研究研究。"

敏妈妈立刻会意了，走了上去接过张妈妈手中的茶："还是老夫人懂得多，是老奴疏忽了，这就和大小姐一起好好研究研究。"

佟老夫人点点头，看来这个敏妈妈已经明白了。

这是，一旁的佟倾川终于想到如何攻击佟非凉了，开口道："唉，祖母啊，连咱们家四妹妹如今都知道要来您这请安煮茶孝顺您了。有些人，却一直顶着皇上赐的封位不求上进，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觉得佟家养着这样的米虫，实不应该！"

"你这孩子，哪能人人都和倾辰与你一般，这五根手指也是有长有短的。"佟老夫人打着圆场。

佟倾川不依不饶，继续说道："祖母，我这次外出云游，就发现那好多地方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自力更生了。"

佟非凉瞧了一眼佟倾川，决定不再忍下去："大哥哥，您如此见多识广的人儿，怎么说出来的话如此丢人现眼呢？"

佟倾川压根没想到这个佟非凉对自己说话竟然也敢如此直接，一拍桌子，喊道："佟非凉你说什么！"

佟非凉嘴带嘲笑地说道："小小年纪自力更生，这样的话您也敢说。你可知道这样的孩子，若不是出身贫寒，就是家中长兄已死，父亲孱弱，无依可靠，万不得已才要自力更生！这京城大户人家，有几个家中姑娘，要去自力更生的？您也不怕父亲在朝为官，被人笑掉大牙。四妹妹懂事，是三姨娘和四妹妹有心了，祖奶奶还没有觉得什么呢？您这个当哥哥倒是看不过去了。非凉心中一阵害怕，只保佑祖奶奶和父亲两人万寿如江，万一将来你做了佟家的主人，我们这些妹妹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了。不过，转念一想，忽然觉得大哥哥你这心操的有些多余，我如今封为郡主，所有开支从皇家国库中出。大哥哥真是走遍大江南北，见识广博之后，更爱操闲心了啊！"

佟倾川瞪着眼睛看着佟非凉，可是话里话外挑不出佟非凉半个错字来。而这个二姑娘却把自己从里到外说了一遍！

"好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喝杯早茶，这都扯得哪和哪？都下去吧，我也该去佛堂念经了。"佟老夫人看了一眼佟非凉，没有去评判谁对谁错。

佟非凉也看了一眼祖奶奶，有些意思，这个祖奶奶竟然没有半点责怪自己的意思。看来，在这个祖奶奶心中，自己如今恐怕对佟家已经有些作用了。只不过是一直压着没说而已。等着吧，早晚一天狐狸终会露出来尾巴的。

佟倾川第一个站起身子气呼呼地走了出去，佟姚氏带着佟倾辰跟在后面。一到兰亭轩，屋门一关。

佟倾川就大声嚷嚷道："这个佟非凉如今果然把咱们屋子的人谁也不放在眼里！我可是佟家长子，她也敢如此造次！"

佟姚氏坐到贵妃榻上，开口说道："你这孩子，我早和你说了，内院之事，你莫要插手！今天你非要去惹那个佟非凉做什么？"

"祖奶奶也是，看到佟非凉这般嚣张，也不说说她！反倒，把咱们都赶了出来。"佟倾川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

敏妈妈赶紧走了过来，给大少爷倒茶："大少爷，您消消气。听老奴说两句，如今二姑娘是郡主，这个身份，任谁也改变不了。老夫人还是向着咱们屋的，只是面子上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旁的佟倾辰开口问道："敏妈妈，从何处看出，老夫人是向着咱们的？"

"就从那雀舌！你们可知，这世上谁最爱喝这雀舌？"敏妈妈也不卖关子了，立刻往下说，"就是当今圣上！这雀舌是他的最爱。老夫人今天是特意给大小姐出主意，暗里教大小姐如何去讨皇上的喜爱呢！"

佟倾川和佟倾辰听完立刻觉得祖奶奶果然是个高明之人。

"看到了吧，你们祖奶奶这个人，是佟家最聪明的人了。别看她久居墨颐园不出半步，这佟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哪一件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你们俩啊，以后都听我的少招惹那个佟非凉，按照咱们的计划，倾辰你要在及笄礼那天好好地表现。若是皇上也喜欢你了，以后看这个佟非凉还能如何得瑟！听着，你们俩将来一个是要子承父业，官居一品的，一个是要母仪天下，万人朝拜的。别和那个佟非凉斤斤计较，真到你们俩风光的那一天，咱们保管让那个佟非凉死在咱们手心里！"佟姚氏说得那个咬牙切齿，"但现在，你们俩就别再招惹她了，你们哥妹俩听到了吗？"

佟倾川和佟倾辰兄妹俩点点头，可是佟倾川的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两人从兰亭轩走了出来，佟倾川和自己的妹妹说道："这个佟非凉真真可恶至极！"

"哥哥，听你这语气，是有什么打算吗？"

"哼，虽然咱们俩有咱们俩的大好前程，将来有的是机会弄死她。但，若不出出今天这口恶心，我佟倾川就白当了佟家的大少爷了！她佟非凉不是讨皇上喜欢吗？但，若是丢了人，现了眼，我看皇上还怎么喜欢她。而且若是再把皇后给得罪了，依皇后的性子，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哥哥，听说当初，皇后也曾出面阻止过皇上立佟非凉为郡主，那时候皇后就没有阻止成，这个皇后能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