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师姐妹十余年未见,此间倒也并不生分。裴真意自知这些年岁里她逃避着回山、甚至连书信也不向回寄,都只是因了她自己的心结,江心亭何其无辜。
这样想着,她便隐约觉着自己对江心亭有愧,言语间的音调都更柔和了些,生怕惊扰了话音弱气的江心亭。
如此聊过三两句后,江心亭很快便一眼看见了一旁几步外站着的沉蔻。
“这是谁家的孩子”江心亭眉眼间仍旧是浅笑,白皙颊边的梨涡一时若隐若现“倒当真漂亮得不似人间物、更像是画中人了。”
江心亭说着,便又向沉蔻招了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江心亭轻轻问着,又含笑看向一旁裴真意,目光安定之中又带了些问询。
沉蔻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弱气纤柔的声音,她看着眼前纤弱温和得如同新絮的江心亭,不由得也受了感染似的,声音更加飘忽了起来,答了声名字。
“沉蔻。”江心亭轻声复述一遍,若有所思道“这名字倒也是自成一画了。当真精妙无双。”
沉蔻脸颊微绯,闻言声音极轻地答道“是起名之人有心。”
江心亭闻言却也不多问,只是垂眸莞尔。
三人言谈至此,吴云一便从外进了来,甫一入内便恭恭敬敬朝江心亭行了一礼,唤道“师父。”
“嗯。”江心亭正一心一意看着匣中蟋蟀,闻言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吴云一守礼,江心亭淡泊,如此看来这师徒俩即便互相作了伴,却也难免了平淡少趣。
沉蔻想着难怪江心亭要在信中向蔺吹弦幽诉无以聊慰了。
江心亭缓缓合上木匣格盖后,抬眸朝吴云一招了招手。
吴云一走至近前,江心亭才站起身来,拍拍她肩头朝裴真意道“这恐便是我这一脉的独苗了,来看看,你的小师侄。”
“云一见过小师叔。”哪怕方才已经见过,眼下听着江心亭所言,吴云一还是恭恭敬敬又朝裴真意行了一礼。
“凡来的几个,都嫌弃咱们云堂没落,不日便走了。只剩下云一,陪了我这些时日。”江心亭伸手替吴云一理了理微乱的后衣摆,朝裴真意笑道“可惜她还是不及你会讨我欢喜这孩子太过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