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大哥,你和陈将军一定要当心啊,”楚听涯有些难过地把长/枪递给晋雪年,“为了避过皇帝的眼线,公子和贤王殿下正在城楼上和百姓一同赏灯游玩,所以不能来送你了,你别难过啊。”
“我知道,”晋雪年接过枪,垂眼抚过枪身,人生里的身不由己他早就体会了个遍,如今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我不伤心,又不是生离死别,总还会再见的。”
“呸呸呸,别提那个字,不吉利不吉利!”
眼见陈迹已经频频往这边看了,楚听涯再有不舍也只能退开,晋雪年朝他笑了笑,勒转马头走回队伍前列。
刚来浔州不久的时候,那时候还在用苗家的钱招兵买马,有一次顾淮生带他来军营巡查,是他主动提及想从武参军。
不是为了奉献什么,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看到一队队士兵在场中整齐操练时,喝声冲霄,那一刻他忽然感到热血澎湃,好像有什么忽然苏醒了。
那是他体内流淌着的属于晋家的血脉,从那时起他就明白了,征战沙场,是晋家后人的宿命,亦是憧憬,他们骨子里就不甘平静。
而且……
以顾淮生之才智、之身手,若只想报仇,寻机刺杀何泽并非难事,他却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来对付何泽,不过是因为不想祸及无辜百姓罢了。这是顾淮生哪怕背负着深仇血恨也执意温柔相护的江山,他愿化身为城墙,护着那人想护之人、之物。
这一分别就是整整半年。
半年里,顾淮生稳坐后方,辅佐何桓将浔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富饶繁华,然而不论他手上事务再多,每每有前线传来的消息,都必定会放下手中之事,仔细查看。
有时候一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的看,能枯坐大半宿,晋雪年不是个擅长表情达意之人,因为公文要先过一遍贤王的眼,他的文书大多如他人一般简洁内敛,通篇都只提及公务,不询私情。只偶尔实在忍不住了,在信件末尾小心添上的一句突兀的问候,顾淮生能看红了眼。
因为他知道,那是晋雪年藏于心间满满的思念。
这几年里,何泽行事越发乖戾莫测,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可能就暴起砍了人的脑袋,不仅如此,他还宠信宦臣、仿效古人修建奢华的宫殿、广纳美人,引得民间怨声载道,与昏君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