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这要财没财,要色也没色的,人家跟着她干什么?
顾小鱼觉得好笑,暗笑她未免自以为是地想太多。
但这想法下意识地浮现,全身疲惫至极的神经顿时不受控制得紧绷,贸然回头显得她神经质,顾小鱼没有回头,耳朵却就像是自动雷达一样死死锁在身后若影随行的脚步声上,一刻也不放松。
其实她应该是多想了,毕竟跟着她实在没什么可图的。
但想归想,顾小鱼心里却始终有些忐忑。
天已经大暗。一盏灰蒙蒙的节能灯绑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惨白的光漫射在积水的地面,小巷子里幽静得叫人毛骨悚然。
再往前走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十年老店近在咫尺。
想太多也无济于事。那人究竟是不是跟着她,只要一到店子面前,立马能真相大白。
顾小鱼默默地安慰自己,深呼吸了几次,心思却依然不见平静。
就像是被下了一个魔咒,亦或是钻进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一样。自打被跟踪的念头一起,无论顾小鱼想不想,心里都已然埋下了一颗□□。她越是要自己宽心,心里就越是难安——
顾小鱼毕竟是二十三年的“老蓉城”了,对蓉城的情况了然于心。
在城市规划的大前景下,东区老房子开始大规模的拆迁。海洋酒吧所在的这一片区域较为偏远,正在拆迁的重头戏上,存留的成型建筑群并不多。至于住户,那就更少,这条路走到头也见不到住人的地盘。
小巷子里没有住户人家,而且不仅是这条巷子,以至于方圆两百米几乎都只留有沿街商铺。除此之外,压根就没有例外。
唯一存在的只有巷子转角处的那家十年老店。这大半夜的,那人既然走进了这条巷子,自然不会单纯“路过”,必然和她一样是前去吃夜宵的。
理论上似乎说得通,但怪,也就怪在这里。
顾小鱼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既然过来吃夜宵,又为何不急着去店里吃夜宵回家,却莫名其妙地跟随她的节奏走走停停?
别说什么“巧合”,那下意识地一下停步,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一点吧?
顾小鱼试图找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左思右想,偏偏找不到可行的理由,脚下步子便有点发了软,心里也直像是被猫爪子狠狠地挠了一把似得,火辣辣的,始终不舒坦。
身后的脚步声倒是一如既往的坚毅,不慌不忙地紧随其后,相比之下,到底显得是顾小鱼太过于小家子气。
顾小鱼深吸了口气,用力地闭了闭眼,只希望是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往前走了一段儿,极目便可见转角处那家开了十几年的担担面老店。
天毕竟晚了,太晚了点。店面早已收了摊,油迹斑斑的墙壁上似乎依稀残留肉臊的香味,留在外面的锅碗瓢盆却无情地凉了个透。
巷子里没有人,唯一的店面只一打烊,巷子里谁也没有。
除了头顶一盏灰蒙蒙的节能灯,以及叫人毛骨悚然的幽静,这里什么都没有。
夜宵横竖是吃不上了,这会儿顾小鱼心里又慌又乱,也压根没心情吃。
先前她想的是只要一到铺子面前坐下,叫上一碗担担面,这人是不是跟着她的,自然见分晓——无论是或不是,他都一定会坐下吃,但如果顾小鱼点了面食,却在面食一上桌,随意吃两口的情况下动身走人,那人一旦跟上来,就坐实了居心叵测,不跟上来,反而坐下继续吃面,那就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现在店子不开张,那人到底是不是跟着她?顾小鱼心里没了谱。以防万一,趁着转弯,她先把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死死地按在胸前。
店子不开张,夜宵没得吃,自然谁都没理由停下。
顾小鱼在前面走,那人在后面慢慢踱。
地砖下的叽咕声此起彼伏,顾小鱼留意听着,他的脚步声总是不慌不忙,太过于平常,以至于究竟是不是别有用心,顾小鱼抓不住定点蛛丝马迹,全然无从下手。
她不断安慰自己淡定,但一听身后听若即若离的脚步声,却只换得心里怦怦直跳,全然无法淡然。
手机就握在手上,顾小鱼再不多想了,赶紧发短信:“[我的位置]二白,有个人一直走在我后面,我有点怕。你在哪儿啊?”
手机提示“对方已经收到短信”,但两分钟过去,也没见着江喻白的回复。
顾小鱼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