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客官您说哪去了,掌柜的我开了大半辈子客栈,怎么就成了黑店了!只是如今这世道开门做生意,难哪!”掌柜的一面喊小二去外头喂马,一面亲自替几人倒了茶水。
所谓茶水不过是陈年的茶砖,颜色发黄,上面还浮着一层细碎的茶叶沫子,掌柜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几位赶路辛苦了,如今生意不景气,这茶水您就先凑合着用些!”
“无妨,出门在外,谁也不比谁金贵。”南宫浅陌端起茶碗饮了一大口,好奇道:“掌柜的,我记得从前来淮安城时,这里不似这般冷清啊,如今这是怎么了?”
“唉,”掌柜的叹了口气,一脸苦色道:“几位客官怕是有所不知啊——”
“自打这南暻灭国后,淮安城本就因为暄王的炸药毁了个七七八八,死了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偏这淮安城新任的太守非说什么要重修城墙还有城中街道,征用了不知多少苦劳力,这不,庄稼地就都这么荒下来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莫庭烨皱眉:“据我所知,当初那炸药只炸毁了九华山上的皇宫、城墙还有皇陵,按理说不应该波及到众多百姓才是……”
“光是那爆炸固然不会死这么多无辜之人,可那爆炸过后,紧接着就又起了大火,当时又值风季,这才……”说到这儿,掌柜的不禁摇头叹息,“那一场大火烧了足足三个昼夜,城里死伤无数啊!”
莫庭烨握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好你个澹台奕訢,临死还不忘摆自己一道,真真是好算计!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替他担了那炸毁南暻皇宫的名声!现在倒好,他自己一死百了落了个清净,自己却是百口莫辩……
瞧着他脸上风云变幻的神情,南宫浅陌连忙悄悄握了握他的手,岔开话题:“不知这淮安城太守是何人?朝廷不是三令五申不许大肆征用苦劳力吗?”
“嘘!可不敢瞎说!”掌柜的闻声变色,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悄然道:“客官怕是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太守可是跟辅国公府沾着关系的,轻易得罪不起啊!”
“噢,是吗?”南宫浅陌眯了眯眼睛,眸中浮起一丝隐隐的怒火,很快又压了下去,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来,搁到掌柜的面前,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们这回就是进城做古董生意的,还请掌柜的告知这位太守大人的名讳,也省得咱们不小心犯了忌讳,惹祸上身不是?”
掌柜的望着眼前的银子咽了咽口水,快速将银子藏进袖中,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大人姓江,名远道,是辅国公夫人的娘家兄弟,几位可千万仔细了!”
南宫浅陌和莫庭烨相视一眼,对掌柜的拱手道:“多谢掌柜的提醒,我等记下了!”
晚饭后,两人回到客栈房间,南宫浅陌沉声问道:“你在越州时可曾见过这个江远道?”从掌柜的所言来看,这个江远道极有可能是第一楼埋下的暗桩,大舅舅很有可能就是受他蒙蔽,才将淮安城太守这么重要的位置交到了他手里。
提到此人,莫庭烨的脸色有些古怪:“越州时疫那阵儿,我见过此人几次。”
“如何?”
“有勇有谋,刚正不阿。”莫庭烨用八个字来评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