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殿内安静异常,只有父皇的咳嗽声不时地传来,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父皇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病倒,看太医的神色,似乎是难以支撑。母后终日守在父皇身边,不敢擅离,只命我总理国事,我每日早晚来向父皇请安汇报,他神色安平,但脸色愈加灰败,每次听完,也只是略略点头,不再多言。
有官员来请示,今年的百花盛宴是否还要照常举行,我向母后请示,她低头叹道:“你父皇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心思搞什么百花盛宴?!罢了吧。太子好好管理国事,你父皇对你期望颇高,你不可让他失望。”
我低首跪倒,轻声道:“母后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母后所托。孩儿想三日后前往宝光寺为父皇祈福,望母后恩准!”
母后点头道:“好,难得你有这番孝心。昨个儿你四弟,五弟也跟哀家说起这事。如此,你们兄弟三人,就一起去吧。”
我恭敬应了一声“是”,缓缓地告退出来。
第二天一早,四弟、五弟与我一起前往宝光寺,我不愿过多地扰民,并未事先知会回真大师。进了寺中,却见一个白袍僧人微笑着走上前来,轻声道:“施主可是从宫中来?”
我略略一惊,答道:“正是。”
他恭敬施了一礼,道:“施主请跟我来,主持大师有请。”
传言回真大师能未卜先知,以前我还一直不信,如今这般光景,倒让我有几分好奇了。於是随他进了后院禅房处,他合什道:“施主请进。师父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犹豫了一下,终於还是进了房中。只见蒲团上坐了一个灰衣僧人,一脸安静,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请坐。”
我吃了一惊,只得坐下,问道:“回真大师有礼了,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他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气度不凡,自与常人不同。你此番来宝光寺,可是为当今圣上而来?”
我叹了一口气,道:“正是。父皇缠绵病榻已有三月,我心中实为不安。正好今日得空,便来为父皇祈福。”
回真道:“生死轮回,乃是世间常理。太子殿下不必过於忧心。”
我看着他一脸淡定,似乎能看透人世间所有是非。心中不免一动,问道:“都说回真大师乃是世间高人,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回真大师能否应允?”
回真略略点头,我连声道:“父皇的病可有好转之机?”
他双目明亮,看着我笑了笑,轻微地摇了摇头。我脸色一暗,他方才缓缓道:“老衲已经说过,生死轮回,是世间常理。太子要往前看,不可过於执着於眼前。”
我苦笑道:“大师说得是。只不过……身为人子,总归是心有戚戚。”
回真道:“此后十年,对於太子殿下来说,将会是最重要的十年。天垠朝能否得享百年太平,全部要倚仗太子殿下英明决断。”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回真大师的意思是……”
回真道:“明璃善心,浮香绝世,双王之威,得定天下。”
我不解其意,正欲追问,他却已经将双眼闭上,我沉默坐了一会,只得默黙地退了出来。站在禅房门口,我苦苦思索,前面两句不着边际,不知所云,这后面两句,双王之威……可是指四王中的双王?难道此后十年,将会有战乱,得靠二王来定天下?
我边走边想,不觉已经走出后院,仍然不明白。只得看着远远的天空发呆,忽然听见一个轻快的声音道:“嘻嘻,文昕你瞧,那个人可真象个呆子!”
我回头一望,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丫头,不禁一呆。这小姑娘不过才十来岁,却是生得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美得惊人!她见我盯着她瞧,忍不住拍掌笑道:“喂,呆子!你瞧什么呢!”
她身旁站的那人,一身白衣,约有十五、六岁,俨然是一幅俊俏公子的打扮,皱眉道:“小姐,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她笑嘻嘻道:“你着什么急?反正我们都跟娘说好了,在这里住几天再走。”
我不住地打量她,她衣饰不凡,看起来是个官家小姐,只是为何身旁却站了个男子?称她做小姐,应该是家仆。但他神色之间恭敬,却并不卑微,身份不象是一般奴才。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她走到我跟前,说道:“我是香客啊,来这儿的人都是香客,难道你不是?”
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顿时心中一阵激荡,这么美的女子,再过几年,不知要倾倒多少男人?不由得笑道:“我当然也是。只是姑娘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要进香,得到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