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挺起胸脯, 好像这样能多几分勇气,她蛮横的伸手, 命令道, “给我。”
马丽娅警惕地收起笔,将便签本放西裤兜里, “不给。”
厨娘嘴里骂了句什么, 突然发狠扑上去,作势要从马丽娅兜里抢东西, 却被对方推得一个踉跄,后脑勺撞在了水龙头上,鲜血当即沾湿了一大片头发。
马丽娅愣在原地,呆看着厨娘手中刺眼的鲜血。
“出血了”厨娘的手在颤抖, 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马丽娅转身就跑, 被一只手从后方拽到头发, 疼得她低叫一声。
厨娘的眼睛鼓出来,凶狠的用力,硬是从小姑娘的头皮上抓下来一戳头发。
这一幕不只吓到了闻声赶来的管家,更是吓得在光屏前围观的青年从床上跳到地上。
石遇正巧抬眼, 厉声呵斥,“回床上去。”
地上冰凉,李鱼脚拇指动了两下,听话的坐回床边, 把脚丫子收上去。
实况上,厨娘和马丽娅虽然在相互厮打,但两人间神情完全不同。
前者是愤怒,恨不得喝血啖肉,后者却只有厌恶。
也正是这种厌恶,在不断地激怒厨娘。
管家连吼几声见两人撕扯不停,就近端起一个瓷盆砸到地上。
瓷盆没有白碎,总算是镇住了两个女人。
接下来就是一阵训斥,没太多意思,李鱼让系统关掉光屏,把目光投向隔壁。
木质的椅子上,男人正低头办公,指尖不停在电脑上敲击。
这座城市有自己的运行模式,除了石遇的公司,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其他企业,他们一起维持着这座城市的经济,货币的流通,以及不知道多少人的生计。
而且中大多数人已经身死肉消,却依旧活得像个普通人。
李鱼蹙眉,“1551,我知道为什么那些公司不招人了,因为里面的员工不是普通人类。”
梦里,络腮胡说过,他们每个人,每天都在重复过去的死亡。
在别人不知道的时间里,公司里的上班族们或许也像小镇上的人一样,经历着某种炼狱般的痛苦。
所以不是不想招人,而是不能,会把活人吓成死人。
李鱼,“我想找机会证实一下。”
“注意安全。”1551顿了下,突然说,“我刚刚听见走廊里的护士在说,疯人院逃出来的那个疯子。”
那疯子至今没有抓到,李鱼真心怀疑,会不会那根本不是一个疯子。
疯子没有正常的逻辑思维,不可能回回都能顺利躲过重重搜索。
想了想,李鱼让系统把电棍取出来,塞到枕头底下,以防万一。
第二天夜里,暴雨倾盆,空气中的燥热骤降。
李鱼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把腿架到男人身上,假装睡着。
这游戏他乐此不疲,昨晚玩儿过一次不够,今晚再来。
虽然医生口头再三保证,青年没事,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健康,石遇依旧不放心,隐隐感觉,周遭埋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引爆。
男人把青年的腿推下去,“老实点。”
李鱼不吭声,故意放缓呼吸,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睡着了,只是手脚不听使唤的乱放。
石遇深吸口气,把再次放上来的腿推下去,侧过身去,将一只胳膊撑在青年脑袋旁边。
“江沅。”
见青年没反应,男人又喊了一声,青年的双眼依旧紧闭。
如果是演戏,石遇承认,这演技确实不错。
他将额头抵住青年的额头,“真的睡着了”
李鱼抿了抿嘴,故意抬起膝盖,随即就感觉落在脸上的呼吸陡然一沉。
石遇按住青年,沉声一句,“江沅。”
李鱼也就逗着玩儿,不敢真的点火,医院这么庄严严肃的地方,不适合搞事情。
他睁开眼,冲男人弯了弯眼睛。
窗外大雨哗啦,让夜晚嘈杂又静谧,万物全体静默于大雨,变得悄无声息,偏生窗外树影摇曳,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
石遇抬起一只手,覆在青年脸上,“怕吗。”
窗外电闪雷鸣,是个往男人怀里钻的好机会,李鱼违心说,“怕。”
男人静默一瞬,“我也怕。”
李鱼愣了下,以为要扯出什么秘密,连忙换了个姿势,将男人推过去,跟他面对面。
“你怕什么”想了想,又伸手握住男人的手。
倾诉秘密需要很大的勇气,也不知道只是拉拉小手的话够不够,他仰头,因为角度原因,只能望见男人的下巴。
李鱼,“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石遇很清楚,没有人能真一直陪着他,他与游走在这座城市的所有人或者灵魂都不同。
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依旧忍不住又酸又胀,落回了实处。
他伸出一条胳膊横在青年腰上,占有欲十足的紧紧环住,随后靠过去,把青年的脑袋按在胸口,“之前撞见我那么对待管家,你怕吗”
李鱼恍然大悟,原来指的是这个,这还用问吗,必须不怕啊。
“不怕。”
“真的”
“真的。”面对目标,李鱼的耐性总是很好,“你只是有些生气罢了,而且我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他。”
黑暗中,男人嘴唇抿直,没有说话。
突如其来的沉默摧毁了病房里的温情。
李鱼没来由的心慌,用胳膊肘撞了下男人,“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
他撑住男人的胸口,要往上蹭,膝盖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被男人从头顶按住,又给压了回去。
“别动。”石遇声音暗哑,透着某种危险。
李鱼,“”
一点就着的人,惹不起。
大雨始终没有停的趋势,滴滴答答的水声越发密集。
病房外的走廊里,护士正坐在护士台打瞌睡,忽然听见楼下传来隐隐喧闹。
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去楼下看。
二楼的护士刚从卫生间里出来,从头发到衣服全都湿透了。
三楼护士对此习以为常,问她,“楼下怎么回事”
“不知道,下去看看吧。”她说着便往楼下走。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看到一楼住院部大厅里拥挤着不少人,每个都淋成了落汤鸡。
市里有不少流浪汉,他们有的是没有生存能力,又无法离开这里去寻找家人,有的则存粹是因为懒。
大厅里的保安正在维持秩,让这些人呆在原地,并且勒令他们,雨停后必须马上离开。
两个护士各自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值班。
大约凌晨两点的,走廊灯突然闪烁,滋啦一声,灭了。
护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离开值班台下到二楼,找同事了解情况。
结果对方同她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涨至小腿的积水,二楼护士忍不住叹气,“那下水道也不知怎么搞的,每年夏天暴雨总会堵那么一两次。”